刚印出来的试卷隐约能闻见“墨水”味，味道很浅，却像从沼泽里挖出来的污泥，把那些轻快的心思埋起来。
孙华青苦笑着，转过去身去，把手搭在陶欣艺的课桌前，轻声说道：“欣艺，失眠有治吗？我怎么又困又睡不着啊。”
“那肯定是你纯洁，我怎么可能纯洁。下次，我不这样问你，好吧。”
坐在陶欣艺前面的孙华青看着这些题，打了一个哈欠，用笔戳了戳同桌刘子健的手臂，道：“我睡五分钟，你过五分钟叫我。”
听到这，陶欣艺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陆铭的校服扣子上，发现他校服衬衫的第三个扣子有些松了，不自觉地伸手把他的扣子解开重新扣上。
陶欣艺轻轻点头，目光始终落在题上，写字的右手一刻也不敢停，手腕隐约酸痛，故作轻快地说道：“快写作业，不然晚上你得熬到多晚。我怕你猝死，快写。”
“比谁不乱想，比谁更纯洁！你刚才这么问，肯定是笑我不纯洁！”
“好巧，我也一样。”
孙华青神色微暗，想到自己还差4科作业没写完，又精神了起来，奋笔疾书。
刘子健偏头看着她，道：“我也睡不着。既然睡不着，就不浪费时间睡觉了。开学测验后，我在学校就没睡着过。”
孙华青抱怨道：
在孙华青开口问之前，陆铭停笔看着她，道：
“没有什么技巧，就是睡前别想事就行。”
仿佛刚才一切旖旎的、粉红色的泡泡都消散在高考牌消毒水下，只剩下刺鼻的墨水味。
3分14秒后，她烦躁地揉了揉双眼，睁眼，眼白上有些疲劳造成的血丝，道：“睡不着啊。好烦啊，我很困，但是睡不着。”
陆铭没看见她此刻空洞的眼神，轻笑着说道：
“对不起。”
陆铭沉默片刻，说道：“睡前，不要想自己的事情，想别人的事。没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正常。”
陶欣艺把头扭到一边，让陆铭看不见她的表情，心像坏了似得乱撞，但不小心看见了教室上方的高考倒计时，心头一颤，低下头继续写题。
听到这，陆铭费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讲，道：“比什么？”
而后，他提笔在欣艺草稿纸上写下“我喜欢你这样的女生”，转身把刚才算出来的答案填到了试卷上，嘴角上扬。
黑底的长方形显示屏亮着血红色的字“距高考仅剩：84天”。
整节晚自习，抬头的人屈指可数，当然也可以说是他们上课认真，多好啊。
晚自习下后走读生就能放学了，教室里的人少了一半，走读生回家，住读生坐在教室继续学。陆铭和陶欣艺并肩走着，彼此距离一米远，周围还有许多学生背着书包出校。
百日誓师大会后，欣艺就不太敢浪费时间和陆铭在学校的小亭子说话，想早点回家学习。
走上天桥，二人分别之际，陶欣艺缓步靠近陆铭，用蚊子大小地声音说道：“我们家没有男士睡衣，你记得带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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