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座椅上抓起一串长长的纸带,令打着孔的几串带子顺着气流起起伏伏。
“你该把顶板关着!”佩图拉博喊了回去。
她的笑声在佩图拉博的静默里消融了,一丝空荡的黯淡在电流中飘荡出轰鸣般的沉重,这份情绪在佩图拉博的心脏外侧打开了一个破口,纽带在两侧交织延伸。
“好了,佩图拉博。”卡丽丰温柔地说,“你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军了。而我则是尊敬的将军手下一名忙碌的军需官,要为他安排全部的后勤,令饲养军队的草料一轮轮地往外跟进呢。”
电流送来了她的沉默,而沉默往往允许倾听者依照自身内心的期望给出解读。
“怎么又在往外扔纸条啊,佩图拉博?”卡丽丰的喊声里蕴满调侃的笑意。“风把纸条都刮到我手里了!”
“是啊……”卡丽丰叹息道,“其实这也是我头一次离开洛科斯。”
有那么一个瞬息,佩图拉博忽然质疑起他为何仍能够如此一言不发地、冰冷地坐着,以理智去分析这荒诞的情形。
卡丽丰笑容更盛,乌黑的头发丝也发着亮,“驾驶员说透过那面玻璃不能观察到四周的情况,他习惯不来。”
莫尔斯只会讽刺他不会真觉得他的理论完美无缺;假如那家伙刚晒完太阳兴致浓厚,他倒是能多聊几句更深入的启发性话题。
“伱的玻璃难道是不透明的吗,卡丽丰!”
她在这儿停顿了,也许她想问佩图拉博是否做好了准备,也许她想问佩图拉博要将这场仗打到哪一步才肯停止。
“我们坐下聊!”
佩图拉博往椅背上靠了靠,将他用于演算的稿纸钉在木板上,同时语气生硬地开口:“我如果不带兵,那么离开洛科斯我就回不来。”
“啊,我很期待你的成就呢!”
后方有一辆战车跟上了他,车的顶板同样地逐渐打开,卡丽丰从中站起,同他挥着手,长发用发带束着垂在背后。发带上带有某人浓重风格的黑黄相间的条纹,昭示着这条发带的赠送者身份。
她将双手环在嘴边,如扩音的小道具,即便两人的距离本就足够佩图拉博听清她的声音。
“我早晚要让人不必透过肉眼观察战场,那太愚蠢了!”
哦,除了莫尔斯。
“这还是你自从来到这儿后,第一次要离开洛科斯。”卡丽丰说,“甚至是带着战争而非和平的意念行动的。”
他听见一声惊讶的吸气,那颤抖的气流直接击穿他心灵最深处的战栗。
有一个时间点他甚至为自己莽撞的期待而深感绝望,直到卡丽丰的声音再度响起:“阿博(Bo),这样可以吗?”
“当然,卡丽丰。”佩图拉博脱口而出。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不再需要与他自身的弱点做永无止境、周而复始的苦难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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