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虽不是富贵的,可瞧着赵三面上洋溢的满足神色,不由叫云珠心头隐隐生羡。
刘平怕这位粉雕玉琢的姨妹多想,忙推着二人出门,嘴上郑重道:“听闻胡同口的土地庙上,来了两位俗讲的癞头和尚,说起那隋唐演义来十分生动,你姐妹二人难得相聚,快些出去走动走动。”
和尚讲经,也分僧讲俗讲。
僧讲就是面向同门,直接讲那些枯燥的经文。俗讲可就有意思了,在市井之间,将教派里的精神内核与当朝价值观揉碎了,赋予到各朝名人名家身上,类似夹带私货的方式,来吸引观众,达到传教授业的目标。
虽是要收钱的,但这对没有电视和网络的古人来说,也是很叫人沉迷的娱乐放松方式,就类似于后世网上冲浪吧。
云珠忽然想起来,马道婆能俘获贾府众多主子,也有她会编故事的原因在里头。一套自洽的忽悠逻辑做成个套子,将众人装进去,甚至最后还骗走了王熙凤好几十两金子,不可谓不厉害。
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于是摇头道:“那倒不必了,这些人比说书先生还要心黑,听完了故事还要多多的赏钱才算完,咱们去别处走走。”
见云珠兴致不高,赵三提议要去新房子瞧瞧,正好去将云珠的客栈退了,再带上一套被褥,今晚睡家里。又问了云珠能在家里呆几天,要谋划着再买些小菜,这热切劲儿,云珠几乎热泪盈眶的觉得自己得了个亲姐姐。
她心头的惆怅愈发凝重,这种占着别人的身体,享受着属于别人的温情,让她莫名有一种做了小偷的局促感。几乎要忍不住将自己不是赵六的秘密剥出来。
“怎么眼睛红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能有哪里不舒服呢?恰恰是太过窝心,这‘偷’来的脉脉温情,在满街年味儿里变得愈发滚烫,让人不知所措罢了。
刘平也在一边劝道:“若是不舒服,咱们新房隔壁住着位姓胡的太医呢,也来往这么久了,请他帮忙看看许是行的。”
“你又去寻那胡涂喝酒了?”赵六眉毛一竖,当即骂道,刘平只敢讪讪笑,做小伏低的哄着,扣着手指头说留些面子,留些面子,只喝了一点点罢。
说罢一溜烟儿又窜进小厨房,传了两把柴火,噗嗤噗嗤的就升腾起满屋白气来。
见赵三喋喋不休,云珠也跟着笑,笑完了才问:“什么太医?”太医是宫中要职,有天子拨款半价买公租房,虽不见得是顶顶好的街区,却也不是千八百两就能与他们做邻居的。
自古官民有别呀。
“你傻的呀,你姐夫说什么你都信?那糊涂不过是祖上出过太医的,到他这辈,就只守着个医馆,给人贴贴膏药的庸医罢了。”不过膏药比别人家的灵验些罢了,想着刘平时时与那胡君荣喝些小酒,赵三便不肯承认这郎中的优点。
但见赵六单薄的样子,又忍不住找补道:“虽大过年的说这话难免不吉利,可那胡郎中瞧那等风寒痹症也是好的,你……”
云珠不听这名号还好,一听这名号便更不敢去找他瞧病了。她道是谁,原是书中收了二奶奶几百两银子给尤二姐打胎的那位猛人,果真是个庸医。
于是微微笑道:“好姐姐,我哪里有什么病?我可不去瞧大夫去,天快黑了,不是还要去拿褥子吗,若是晚了可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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