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也没有高压锅,炖菜全靠不间断的柴火。云珠流着口水,将芸豆泡发在一旁,还不忘嘱咐厨娘,临睡前放进锅中和猪蹄儿一起炖着。
“好啊,那笋丝什么时候做?我想吃笋丝,上次做的我早就吃完了,我也不好意思问你……”小红难得扭捏,大家都是平级,就算岁数上有差异,可因着两人私下里的交情,小红不肯做出差使人的模样。
“哎哟,险些忘了这个,一会儿也将做法教给你家厨娘,往后就不必咱们自己做了,想吃的时候只需要准备笋子”红油笋丝荣府里也常做,只是贾家的尿性,惯常爱追求奢华与档次。
肥鸡大鸭子固然好,但什么都用肥鸡大鸭子来配,只会害了大家。
小红眼睛亮晶晶的,高兴得不行,便笑着说:“那可好,你这方子,我吃着味儿最好,放到酒楼里也使得。”
……
且说袭人,叫晴雯同两个绣娘掺到了铺子的后罩房里,随意瘫在小床上,她面庞上沾染了不少灰尘,又昏迷不醒。
晴雯生怕死自己地盘上,好容易盼到天刚蒙蒙亮时,就去请了回郎中。大夫睡眼惺忪,看过之后点点头:“倒是巧,这一通发汗,竟把根儿去了,只消养上几天,身子就能大好了。”
收了二十文车马费,连药都没开就告辞了。
晴雯嘶了一声,围观打量之下,丢下一句:“祸害万年长,白瞎请大夫的钱了,记账记账!”
同一时刻,袭人逐渐清醒,先是迷惘环顾四周之后,又疑惑地看向晴雯忙碌的侧影。
那人还是如此,一张菡萏面,两鬓艳珠钗,遍身绫罗如天女下凡,香腮酥手似闺阁贵女。
环顾之下,发现小小的后罩房陈设十分紧凑,这本就是绣娘们临时歇息的地方,袭人一抬眼就看见了床头的铜镜。
晨光自窗外而来,投射在帷幔之间,隐隐绰绰照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本就不俏丽的颜色叫病魔摧残的蜡黄,干枯的皮肤粗糙,濡湿打绺的发髻糟乱,比城外逃荒的还要狼狈几分。
“二两银子。”晴雯送走大夫进屋见状,心中畅快,想起昔年两人的旧怨,神情得意道:“权当我日行一善,二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许少。”
换洗过的绣娘早就下工回家去了,今儿正是晴雯亲自来守自己的铺子,如今昔日‘仇敌’再聚首,大战一触即发。
“笃笃笃。”
没等袭人回嘴,就听得外头敲门声。
“谁呀,还没开张呢,等会儿啊。”嘴上说着等会儿,但身体很诚实的去开门了,自己做老板,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晴雯深谙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
“云珠?红玉?这么早,你们怎么来了?”晴雯惊奇,忙将二人迎进屋。
“我们还以为你没醒,先去隔壁买了肉脯呢,喏,还带了猪蹄儿!”几人各自忙碌,聚少离多,又都是重情义的女子,再相见时依旧亲切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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