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招招手,唤来小二,“一壶清茶。”
“今儿姑娘请?”蒋玉菡诧异地盯着茗烟上楼的背影,心想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宝玉的丫头可不好收服,先头倒是没少接洽那个姓花的,谁晓得一朝落空了呢。
云珠看看他,旁的都还好,那双眸含水,生得一副为情所困的面相,就够叫人退避三舍的了,他是觉得自己很招人喜欢不成?
“当然是各管各家,难道你想我请你?”云珠佯装无赖,毫不客气的点破二人并无关联。
“那是,那是,姑娘家的清誉为上。”蒋玉菡撇下那小厮,笑眯眯的站到了云珠对面,“唉,我与宝玉投契,奈何地位参差,只得你们往哪儿,我往哪儿凑去,金风玉露一相逢……”
见云珠面上不为所动,他心骂除了比那姓花的生得好看些,瞧着也是不通文墨的,便道,“不过,我是个识趣儿的,姑娘若是不耐烦见我,直言就是,下回绝不敢拦姑娘的道了。”
云珠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心说不如怡红院的好。
又见蒋玉菡拉拉杂杂的不肯说正事,便作势起身,“那我就先告辞?”
蒋玉菡眼眶一垂,很自然的在云珠对面坐下了,瞧着是将要梨花带雨的样子,“我们这些出身卑劣的下人,叫人远远看着就跟那苍蝇似的,姑娘嫌弃,我自走了。只有句话想告诉姑娘,那些瞧着体面的小爷,干的活计却不见得比咱们高贵多少,还惯来爱使阴招,姑娘定要小心防范。”
一搓胳膊,云珠仿佛看见满地的鸡皮疙瘩。
听了蒋玉菡好一番辩白,便知道这人是块狗皮膏药,想着不将他揭个干净,保不齐下回他还拦。
干脆顺着蒋玉菡的话,饶有兴致道,“干的都是一样的活计?这话我倒听不明白了,我们这样的粗人,有什么可叫人算计的?”
凡事最忌讳交浅言深,蒋玉菡顺杆往上爬的样子,叫云珠不得不信,他可能是带着任务来的。
“姑娘是金身不自知。”蒋玉菡将折扇抽出来,又略略侧脸,朝窗外看出去。
云珠看不出他的门道,只觉得他做这个样子时,比方才更加好看几分,心叹不愧是混古代娱乐圈的角儿,时时刻刻都很注意自己的卖相啊。
他将折扇抵在胸前,身子略略往云珠面前靠,黄莺似的一把好嗓子压低了,“你说这人一生求什么呢?功名利禄来去无时,唯一知心人才是真,姑娘想要脱籍,偏偏我有法子……”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蛊惑的味道,将关子卖得恰到好处,又做出四下打量的样子,好像真是明儿就能将云珠变成自由人一样。
“什么法子?”云珠生了兴趣,做出入迷的模样,眼珠子直粘着男人。
忠顺王府厉害啊,不声不响的就将棋子都插进了贾府。
这事儿,云珠只是写字时在纸上画过方案,事后更是随手将纸张烧掉了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蒋玉菡却没回答,而是提起折扇抽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谦虚道,“瞧这张嘴,见了姑娘心生欢喜,还请姑娘莫怪,莫怪。”
又将小二送上来的蛋糕往云珠身前一推,“姑娘生得秀美可爱,往后不知道有什么好前程呢,是我昏聩失言了,失言了。”
原来不是卧底,而是无差别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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