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沉下来,头一回生出世事艰难的具象实感。
放眼望去,山脚是水稻,山上是豆子蔬菜,唯独不见玉米红薯的踪迹。
转身见张林纵身一跳,就那么跨到了坎下,而后俯趴在水边,双手掬起溪水,就那么往嘴里送,末了还不忘洗个脸。
潺潺流水自东向西,欢快奔腾,然而营地驻扎,这河边又是做饭又是倒便溺……
赵陆刚想喊一声不要喝生水,可转念又握紧了拳头,闭上了嘴。发展啊,发展才是硬道理,在此之前,至少要先吃得饱饭!
否则谁听得进去不要喝生水,不要生吃不干净的食物,更不会听从饭前便后要洗手这种忠告。
没有足够的柴火烧水。
也许连生食都不够吃。
饭前便后要洗手?军中发的胰子要带回家给妻儿洗涤衣物使用,怎么会想到留着洗手。
糙汉子,重在一个糙上,只是这糙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除了寄生虫,他们还生着严重的饿病,除了驱虫药,最对症的方剂是食物,不需要十全大补汤,三餐饱饭,足矣!
仓廪实而知廉耻,等到填饱了肚子,就会想活得久一点,自然而然就懂得打扫个人卫生,积极保健。
夜深静悄悄,明朗朗月高。
赵陆坐在案前,听着隔壁的胡君荣呼呼大睡,面前的纸上画了些杂乱的草图,怎么提取红薯淀粉延长红薯的保质期,怎么种植玉米增加玉米的亩产量。
若是连年这么水灾旱灾的轮番上演,都不用打仗,人就先饿死拉倒。
而水稻高粱的种植周期实在是太长了,玉米和红薯务必要借着官府之手迅速铺开,时不我待,争分夺秒,不过如此。
看着眼前的纸张,她只恨自己怎么学的是计算机呢,要是进了农学院,搞不好不用抓掉这么多头发。
这些散乱的知识都是从凑学分的选修课上蹭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能用到实际生产中去,总之得空了都誊写出来,再请驿差送到赵三手里。
并且得叫人念给她听,因为赵三不识字。
赵陆浑浑噩噩的和衣倒下,迷迷糊糊想着,顺手将纸张扔进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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