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想,若那一行人真是官府的,眼前这个情况绝非碰巧,说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匪患的情况,问了那么多关于粮食的事,说不定就是来抢粮的!
夫妻两个躺在床上,辗转难寐。
“六月里没有粮食可抢……”
匪帮占据金陵,依托发达的水系财物运送出去,短短七八个月,十里八乡已经搜刮一空,八月末就要收玉米,而最早一批的红薯采收在九月初。
听着身旁不规整的呼吸声,两口子都知道对方没睡着,“看来……”
“看来……”
夜半三更,因着白天的惊吓,别说安稳睡去,就是躺在床上都有一种浑身不适的感觉。果不其然,二人默契开口了。
赵三率先让步,轻声道,“你先说。”
“看来是有风雨将至了,咱们今年还做红薯糖和红薯粉皮吗?否则叫人都收拢了去,可就白忙活一年了。”刘平始终没忘记俩人来金陵是干嘛的,如果只是为了那三瓜两枣,他们何至于千里迢迢背井离乡?
“哎哟!”赵三想起什么似的,‘噌’的从床上坐起,啪唧一声拍在大腿上,忙道,“快,点灯,点灯我给你看个东西!”
洋洋洒洒四五页纸在灯下铺开,写的字二人不认得两个,但那画儿却是看明白了,赵三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天上掉大米饭?”
“其实那之后也掉过几次,我觉得太过诡异,便没敢同你说。如今,再瞒不得了,那甑子……我瞧着是京中王木匠给咱们打的呢,你说,是不是有神明助咱们?”赵三热切地问丈夫,满眼都是祈盼,其实心中早就将这几页纸信得死死的了。
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上天的旨意啊。
刘平见状,不忍泼妻子冷水,便囫囵点头,怕笑意刺倒对方。只好低头仔细挑去灯花,跳动的烛光映在二人脸上,转而开始说起这上头画的是红薯粉玉米面的粗加工。
玉黍不耐储存,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生虫霉变,然后价格便会大打折扣。
若是做成面条,便可借助漕运通往四面八方,如此便不必非卖给本地,白白叫人压价。
此事宜早不宜迟,天色刚蒙蒙亮,夫妻俩开始用陈粮实践,就听城中有钟声奏响,不年不节的却摇摇荡荡连响三日。
如此,便知是太上皇晏驾。
好在这并不影响农人们的节奏,反倒是巡山的土匪更加密集。
但到了第四日,赵三睡梦中听见山间簌簌作响的甲胄声,十分急促,随后便是许多周边的农户奔散。城里也是吵闹和哭腔裹挟着往城外来,要不是郁庄面山临水,只怕也要接一回踩踏事故。
夫妻俩披着袍子坐在房顶上,看着山下灯火游龙,刘平小声道:“要不然来年还是回京吧,这钱……”
实在是太难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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