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微微发热的宝玉,眼下爱人在眼前,有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撑着自然无碍。可若是知道贾母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因怕绮霰没有心理准备,赵陆也不隐瞒,便道:“没伤在要害处,暂时没有大碍,但听闻老太太昨天夜里去了,只怕……”
“!!!”
嘶,赵陆顿时也反应过来,“现在府上必然乱成一团,要不你别回去了。”万一再被赖尚荣那厮缠上。
与此同时,贾府之中老太太过身,孙子和外孙女儿都不在床前就算了,甚至贾政这个亲儿子都被大雨困在城外的庙上,连最后一眼也未曾得见。
一等国公的诰命夫人,身后事操办不是贾府一家之事,龙禁尉来势汹汹,王夫人顿时被架在了半空,一时间趁乱浑水摸鱼之辈不知凡几。
“若是凤哥儿在,哪能叫那起子无赖撒泼!都给我捉了,一气儿发卖了去!”贾政刚进家门,见到的就是妻子如此疯状,有种窝火,也有种无力感。
他一早进宫,水米未进,又惊逢噩耗,一时间不免周身劳累又精神恍惚。
贾琏拉风箱似的咳嗽着往内堂而来,见到贾政波澜不惊,只淡淡问安一句,二爷回来了,又喊了赖大家的去取哀孝之物,自己则软绵绵的瘫倒在圈椅之中。
“既不舒服,为何不请太医过府?这副样子,叫外头的看了像什么话?”贾政找回来不少自己的声音,环顾四周,好在龙禁尉的人都在外院忙碌,一时也看不见此处。
没等贾琏说话,贾政便又问王夫人:“为何不见宝玉?”
王夫人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万幸昨儿下午老太太给了宝玉一枚如意,也算是同意了他出门的,否则老爷细究起来,她的宝玉恐怕又免不了一顿好打。
见贾政出了门,她忙吩咐周瑞家的:“谴人去看看,这样大的事儿,他又疯去哪儿了!”
而贾政换了孝服出来,在堂后撞见负责纸扎的下人在那处谈笑不说,还顺手吃着贡果,荣府最讲究规矩礼仪的人当即就受不住了。
发了好大的火,甚至将当年隔壁蓉儿媳妇的葬礼都拿出来,又鞭挞了王夫人一遍。
诚然,老太太八十撒手人寰,说出去也算是喜丧,因此贾政觉得家中子嗣悲切才算真真孝顺,不是要糜费图好看的意思。
不过浅薄的夫妻情分显然不够支持王夫人对他的理解。
只见她惨然一笑,对贾政面带惧色不假,可语气却淡,只道:“当年我家凤哥儿夙兴夜寐,蓉儿媳妇过身时单是上香濡油,挂幔守灵,供茶供饭的就足安排了四十余人,如今老爷出任归家,也该了解一下家中生计如何,否则还当是我们私吞了呢!”
显然是心中憋闷久了,老太太一去,便有些收不住火。
直到周瑞家的上前顺毛捋她的胳膊,才惊觉自己说了不少狂悖之言,但覆水难收,只好一福身,出去操办起旁的事来。
贾宝玉当然来不了,除非有人去抬他。
绮霰到黛玉府上,见到的就是宝玉身着中衣,侧躺在榻上,手中抚着一枚天青色的玉如意,眼神直愣愣的对着帐幔发呆。
见绮霰前来,只当是林妹妹安排的,便戚戚然道:“你来啦,叫你伤心了,真是不该。只是我刚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绮大姐姐陪我坐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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