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的风已经十分燥热,麻布的短襟特意做得宽松透气,比起贾府之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已经凉快许多,赵陆如此心理暗示了十几遍,才觉有清风自袖口入,驱散少许热浪。
城门口的护卫依旧苦笑着检查车上的东西,药材翻捡一遍,便有药香阵阵扑鼻而来,确认没有夹带,这才将人放了出去。
蓬花蜷在车尾的护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盹儿,众人赤膊轻装,粼粼往城外而去。
青山翠丽,河流逶迤,出城之后,越往前走周遭就越少人烟,大家说话声比刚在在城内时大了不少,嘻嘻哈哈的,说起小时候在塘里捉鱼,哎哟,比人还高的大鲤鱼。
吹牛吹得起劲,与他相熟的医卒便取笑道:“吹吧你就,这是趁咱们大家都没见过大鱼,你生在江南就可以糊弄咱们了。”
赵陆和蓬花都做男儿打扮示人,脂粉气一丁点儿也无,又不是扭捏的性格,因此众人早就不避讳了,便笑问:“小赵有没有见过一人高的鱼?”
“我没有见过,我小时候家中还要从山洞之中取水呢,莫说鱼,虾也没有。”赵陆笑呵呵的,心道一人高的鱼没见过,毕竟海洋馆里的各种大鱼,都不止一人高。
“哎呀,早知道将吃剩下的骨头留着,也好叫大伙儿见识见识,悔矣,悔矣。”那人笑着摇头,印出一串轻快的马蹄声,知道无可辩驳,便说起最近边军驻扎在旁边的事儿。
有人接话,“真是奇怪,边军怎能在京中驻扎如此之久?以前从未听说过。”
“谁知道呢,你说是不是穆小王爷要在京中相看?毕竟他们这些人家,都在京中联姻的多,搞不好咱们也能混杯水酒。”
“做梦吧你,就算是相看,三媒六聘没个一年能操办完?你喝哪门子的水酒?”
“……”
赵陆就觉得有些疲乏,借着下坡的路段,将双腿垂下,感受着清风拂脸,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转头才见已经超出马车百二十步了,便寻了个树荫,歇在地上。
揉腿正欢,忽然听见林中一阵沙沙声,便大声喊:“谁?”
没有回音,但她的声音叫马车周围的医卒听了,忙不迭追上前来,“怎么了?”
赵陆环顾一圈,刚想说可能是风吹的,就见坡下排水沟的草丛里钻出来两个人,一个瘦高个儿着灰色工服,瞧着像是附近驿站的人手,脸上满是无奈。
另一个却是矮又圆,一把浓眉生得茂密,三角眼配上秃顶,看着有几分不适之感。矮圆爬上来,脚蹬黑靴,满脸焦躁不安,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你们什么人?怎会在此处?”医卒也是兵,周身的匪气不比那矮圆少多少,其中两位更是腰间有跨刀,丝毫没有打怵的模样。
驿臣是人微言轻的小官,非要比的话,大概跟后世的乡镇基层编外人员差不多,钱少事多离家远,动不动就要准备着接待往来的大人物,战战兢兢的不晓得要受多少罪。
他匆匆一眼,也认出了大家是西大营的人,近黄昏的晚霞照不红他苍白的脸,估摸着这矮圆不是个普通闲人。
眼见矮圆抽刀,驿臣慌乱急了,唯恐出事自己再被迁怒,连忙心惊胆战的问:“大人,各位大人息怒,我……这……这也是有人受伤了,没有办法,各位大人行行好,可否派人到附近的村子上寻个行脚医师来……”
矮圆将刀搁在驿臣背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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