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是以后自己有了儿子,一定要对他好一点才行。
这样平凡的期望一直持续到光和七年(184)年,甘宁十四岁的某一天,就像泡沫一样。
突然就破灭了。
黄巾起义波及益州,刺史郤俭战死,巴郡太平了这么多年,猝然遇到这种事也乱成一团,趁火打劫者不计其数。
大商家自然有能力招揽护卫,而甘氏的小店面就成了许多人眼中的肥肉。
十几个人抄着扁担和锄头上门,要找店主借点钱花花。
甘勇是存下了一点钱的——那是预备给甘宁去本地私塾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存了很多年。
大概是全完蛋了吧。
那时候的甘宁看着门外影影绰绰的无赖们,内心毫无波动,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
以父亲的性格,就算做出在地上打滚求饶的事情,他也不会惊讶,然后钱依然被抢走,自己学上不成了,多半就在家里帮忙,整天忍受他反复无常的脾气。
甘宁看向父亲,那个没见过面的爷爷眼光还不错,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没骨头的,所以取了个“勇”字,希望他能像个男人。
可惜,这名字糟蹋了。
他正想着,父亲递给他一把刀。
“小宁”,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声音颤抖,“如果阿父死了,就带着钱去谯氏的私塾,我和他们的夫子说好了,要带伱去拜师的”
甘宁错愕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父亲整张脸布满了深沉的红色,像是凝固的血。
多年以后,甘宁为了踏上仕途,开始研读经典,读到《东周列国志》中“夏扶血勇之人,怒则面赤”这一段时,猛然回忆起此夜父亲的脸色。
血勇之人,怒则面赤。
“我不能”,甘勇喃喃着重复了好几遍,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不能让这些钱被抢走!”
这些都无所谓的啊!
甘宁真的想告诉他,自己这辈子怎么样都行,就当还给你一条命了,不是非要去上什么学,当上什么府吏才行的,反正都是和你一样活得忍气吞声,连先祖的名号都不敢喊出来,生怕谁看不顺眼,过来踩这个“名门之后”一脚。
“黄巾义军到此,再不开门,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甘宁听到熟悉的声音。
无非是那几个饭都吃不上的无赖,平时还要靠着父亲的施舍才能混上一顿饱饭,现在脑门上蒙了一块黄布,就要来抢走他们家这么多年的积蓄。
“老甘,快开门吧,不杀你!”
另一个则是连装都懒得装,语气轻松地像是来取回属于自己的钱——甘勇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趟可不就是来取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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