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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慈向来有所求必要有所应,天地不管,道法不拘,生生多了钳制,变像颈上生了恶瘤,连呼吸都透着厌烦。

        金展背脊压得极低,不敢稍动半分。

        他轻轻拧了眉,最后终于吐了句:“让她过来。”

        “是。”金展仍躬着身,快步退去。

        十六不知怎么被请上了车,走了半夜的山路,这仁慈来得有些突然,她摸不着头脑,可身体实在累极了,干脆破罐破摔。

        反正人都成了别人嘴边的鱼肉,还介意是水煮还是油炸吗?

        她心一横,道了声“多谢”便吭哧吭哧往车上跨,奈何手上被绑得牢实,这高辕阔车她爬上去都困难。

        金展见状想给她先松开点绳子,手还没碰到,就见从半开的帘子里投来的隐约可见的目光。

        那是吃饱了的老虎在残缺的血肉旁假寐,偶尔甩动尾巴,惊飞欲来赶食的秃鹫。

        金展立刻收回手退了下去,剩下心中暗自期待能送快些,又不知为何被突然甩下的十六。

        一个两个都稀奇古怪的!

        她在心里暗暗扎了个小人戳戳戳,努力自救,用尽量优雅些的方式钻进了马车里。

        帘子在她身后合了下来,车里瞬间变得有些昏暗,只从风轻轻撩动的缝隙里跌跌撞撞地泄进一点光,暧昧又昏黄。

        马车大而牢,隔绝了晨昏交替时凉透的山风,里面似乎用了香,却不见烟气,只微微添了些许的暖意,软薄地绕着口鼻,

        让人骨头缝都不自觉软下来,软烂成泥一般。

        偏偏车上还铺了极厚极软的白羔羊皮子,是用了出生后一鞭子也没挨过、身上一丝痕迹也没有的小羊羔皮做的,一丝杂都

        没有,松软又雪润,像在最晴朗时摘下来的扎实的云朵,满满铺了一地,人见了便恨不得松软成泥。

        十六盯着那皮子不可抑制看了一会儿,她太累了,身上每处都隐隐酸痛,直想就这么扑下去不动了。

        可她装样的本能还在,越是想睡,面上便越没有颜色,十分冷淡地盯着那皮子,倒像是看不惯的样子。

        李玄慈自顾自喝着茶,半天才抬眸看见这寒酸道士在他跟前犯倔。

        怎么,出家人瞧不惯这样的奢侈享受吗,已经成了他脚底下被踩的淤泥,还一副傲骨的样子,倒是让他手心痒痒,想寻来

        鞭子,扒光了细细抽上一遍,看他是否还能这副嘴脸。

        李玄慈如今暂时抽不了他,可心里起了劲,非得发泄出去不可,否则便觉得脑仁都像钻了细钉,催着他杀人。

        于是那只暗绣了金线的皂色靴子,啪地落到了十六背上,他足尖用了巧劲,十六被踩着脊梁骨摁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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