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父皇的帕子,当年为我折梅扎破手指染上了血,哀家便绣了这两只猫儿伏在雪中观看梅花的样子。”
赵拓忙起身恭敬地接了,听母后继续说:“当年你父皇监国,有大臣说临近洛阳的某处园子里有灵芝祥瑞出现。你可知你父皇听了什么态度?”
“恐怕是派个御史前往查看真假,若是作假定严治其罪!”
皇太后格格地掩着嘴笑起来:“可真真是父子俩,他一开始可不就是想这样做的?”
“难道父皇最后没有这样做?”赵拓惊讶。
“仁宗皇帝叫了他去,和他说一番话。回来以后你父皇下诏因这祥瑞庆贺,当年中秋灯会提前一日举行!”皇太后说完瞧着赵拓不解的样子微微一笑:
“过了两月,那官儿据说是断案有失公允被人告了,先皇便下令将他贬两级,去常平仓做了都事。”她说完目光一闪:“你可知我要和你说的是什么?”
“母后不是想说个故事,那……您的意思是,有用的意见采纳,对有错的官员有时不必急着整顿,而要看时机和缘由。可对?”
“有那么点意思,但还差些。”皇太后将垂下的鬓发向耳根抿抿:“任何朝代的武将都好战功,听说打仗就嗷嗷叫,像这回辽东,为什么连孙总兵都夸李丹?
因为他让辽军兵强马壮,个个听说有仗打就跳脚啊。而文官呢?他们就好报这些个祥瑞。
但无论是武将打胜仗还是文官报祥瑞,总之都是取悦陛下欢心的意思,这叫‘媚上’。
但只要这媚上是利于国家的便无妨,反之陛下则应施以惩戒,这是不能助长不正之风的意思。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但凡一件事过了头那便成坏事,再怎么立意新颖、原意嘉善,它都是邪门歪道了。祥瑞这个东西,民间多信却无实用。
故仁宗将花灯节提前一日,以借此祥瑞提振民心士气。但是它对于治理一地百姓却无实际好处,且容易被那些胥吏上下其手,成了为虎作伥的口实。
所以仁宗皇帝既不会不予理睬,又不能一刀砍了。灯节以此提前一日,看似有庆贺之意,实际并无任何嘉勉或封赏。
仁宗皇帝就用这种淡淡的举措,告诉天下他对于祥瑞的态度和方式。
至于那官员被贬也是对他的警告,仁宗皇帝派去的宣谕使向他当面诘问时告知他今后不可耍聪明,那官儿羞惭,老老实实去了常平仓从此不敢再行阿谀事。
仁宗皇帝既给他留了面子,有通过他告戒所有官员不可自误。从那之后这些报祥瑞的只敢投到宫门,不敢直接投往内阁和中书了。所以先皇当得起这个‘仁’字!”
皇太后说完,看向皇帝:“那些大臣的发言先且不论对错,至少他们既没出馊主意,且又是本着利于朝廷的角度在说话、争执,比那些祥瑞可强多了!
至于这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另当别论。皇帝千万不可因自己的感受挑选着听,要牢记偏听则暗。”
她说完,要了茶水吃几口,问:“这样看来,陛下的意见是继续打喽?”
“李泽东临行前告诉朕一句话:一切有利的谈判都是武力优势胜过对手的结果。如今我们才只小胜,也必汗尚有二十万人。
他会继续南下,还是收缩回草原均不清楚,儿臣以为最好再有一、两个胜仗,让他知难而退,且还要寻求体面的撤退。
那么我们谈判时不但底气更足,而且还可以要求他予以赔偿或割让。那时主动权在我,想怎么谈就怎么谈。现在去议和,恰如虽胜犹败摇尾乞怜一般,朕不耻如此!”
“嗯,那就随着皇儿的心意去做好了。哀家也觉得没什么必要给也必好脸色。否则他觉得中原好欺,明年、后年一次次来,朝廷岂不是穷于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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