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寒冷的地方,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惊呼。
在火焰中,在红色与金色交汇的石窟里,一个影子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以至于黑色褪去,泛着红光的健康面容清晰出现在其中。
所有人瞠目结舌注视着不能理解的一切。
在目光中,那人再踏前一步,踩在黑礁上。
灰白色的发烧随着热浪的蒸腾而翻飞,他身上的所以衣物都成了灰烬,火焰便成了长袍,金红又刺目的火簇想挽留他留在火光中,而那人不为所动,只是踏步继续往前。
不知何时,纵火的男人已经匍匐在地面,他依旧无法停止不受自己控制的恶行,嘴里却痛苦万分念着不知出处的忏词。
仔细听,无序的语句中不断重复的只有那句:“原谅我。”
沐浴着火焰的人已经走到他身前,不着片缕,白皙的肌肤上残留着火星,绿眸温和注视着地面。
火势轰隆震天,除了干燃的细声,就只剩下他安静的话语。一种因为不是母语,而缺乏音调变化的空泛发音。
“我听见了,我宽恕。”
在那之后,整个古拉格都沉寂了下来。
「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了?神明吗?」
费奥多尔在之前无数次这样想过,并对此嗤之以鼻。
而现在,他的脑海空掉了,不仅是因为在火焰中完好无损的奇迹。
费奥多尔没有忘记奥列格之前愤怒的模样,也没有忘记他愤怒的原因。
「人类诞生以来的所有罪」——费奥多尔在和「古拉格群岛」对话时知道了奥列格的回答,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答案。
于是奥列格那些东西都被剥开了,愤怒被剥夺了,宽容被剥夺了——而事实看上去并不是这样。
奥列格愤怒地杀掉了监狱长,奥列格宽容地原谅了纵火的恶行。
接着,费奥多尔认为自己想通了这一悖论的原因,可以用一个问句来简单概括。
「被剥离了所有人类之罪的人类,还算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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