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半生,泉鲤生还是那么没有出息!
自怨自艾了一阵,鲤生连滚带爬挪到窗边。幸亏禅院研一的公寓就在三楼,要是楼层早高点,他觉得自己稍微靠近都会被吹翻。
接着,仅仅因为不知好歹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泉鲤生停下了关窗的举动。
在楼下,鲤生一眼就看到了他,连成线的雨幕中站着的黑色人影。
男人散乱的黑发下是熟悉的面容,以及那双依旧潦倒、凌厉、却杂糅着软润的绿色眼眸。
鲤生愣了愣,闭上眼,再次睁开之后,那个人依旧站在那里。狼狈、不堪、像是扎根在烂泥中供人观赏的疮痍。
在很长一段时间门里,泉鲤生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三楼的窗边和对方对视,脑子晕乎乎的,好像只能看见模糊的绿。鼻塞让他不得不微张着嘴保持呼吸,又因为不想发出任何声音,紧紧闭上的唇让他快要窒息。
他的动作比他的心要快。
泉鲤生不止哪儿来的力气,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跑下了三楼,在雨中飞驰。
迎面而来的风呼啸而过,像是在喊他立刻停下来。那些声音全部被踉跄的步伐踏了个粉碎,消弭在雨中。
泉鲤生就这样一路跑到了男人面前。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在鲤生的预计中,自己应该是整装待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然后以礼貌地态度约对方见面。
那样才体面,重逢就应该那样体面。没有人会再用模拟出来的虚弱向对方骗取什么,那会很卑鄙,也很贪婪。
而真切发生的暴雨摧毁了一切,雨降下了漫长又无休止的潮湿,泉鲤生还在生着病,他的脆弱也由此变得真实了起来,就和他冲下楼的举措一样真实。
那句话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你还记得我吗?”
鲤生声音嗡嗡的,他应该已经开始发起高烧,通体发冷,只有脸散着热气。
男人只是喊他的名字,声音是从嘴角的疤痕逸出来的,带着陌生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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