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忽然找不到自己的立场了,他想的是人性中有恶的成分,天草认为恶只在行为上才会出现,这怎么可能不相互抵触,这谈话基础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天草看着他,然后笑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人性本恶,被人类认可的善到底是什么?被恶人认可的难道不该是恶么?”
爱德蒙又噎了一口血,忽然不想说话。
去他妈的哲学,谈不下去了,什么和什么,我还是一边守着我的人性本恶一边撩你吧。
“或者,怎么说呢……即使人性里有恶又如何呢?即使人性本恶又如何呢?如果人性本善,那么我相信人类会在挣脱束缚后过得更好;如果人性本恶,那么我相信他们能找到以恶心做善事的方法。无论他们是什么,我都相信人类可以向前走,这颗星球上现在努力生存的人们,他们的延续总有一天会看到整个宇宙,会将星河灿烂收入囊中,会解释现在甚至无法想到的问题……人性是善是恶都无所谓,我只是爱着他们,所以想要保护他们,虽然这么说起来确实幼稚过头……”
并不复杂。
表现的方式混乱无度,但天草所有行为的核心,仅仅是爱他们罢了。
仅仅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希望世上没有死亡这样的悲哀。
“对于人性本身,无论是善是恶……‘万恶淫(过多,过分,欲望无度)为首,论行不论心’,就算灵魂染了七重原罪,人也是在向好的方向努力啊。所以我觉得,加速一点也完全可以。”
“如果,导致了很糟糕的结果,让人生不如死呢?”
“因为可能有这种结果,就停在这里吗?”
爱德蒙注意到天草的手在发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呢,这个愿望的最终结局谁都无法预料,但天草就是这种人,如果是错的,那么他就背负所有的罪;如果是对的,也没有人会知道是他的贡献。
他只是一个爱着,并且相信着人类的少年罢了。他坚信人类会到达可怕的高度,会与星空同行,会征服整个宇宙——
然后以那颗十六岁少年的心,减少一点点内耗和死亡。
他所看到的那个未来,和爱德蒙看到的恶,其实没有丝毫冲突;因为天草所看的已经太远,远到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测。即使爱德蒙不相信那个未来,他也无法指责天草,天草只是将人类的发展加速,从一个阶段跳到另一个阶段,从而使这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牺牲者消失。这件事现在看起来简直该死的美好,让他怀疑自己之前那么反对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目光短浅。
然后他想到了。
“要是就这样,那现在已经有的恨该怎么办?他们已经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人类永生了他们就无法复仇。他们该怎么办?忍下去吗?至少对我而言,什么人类不人类的,我只会关心‘凭什么我已经在恨了却不让我复仇’这种事!至少对我而言,有些人不配被救赎!”
天草垂下了睫羽。
爱德蒙忽然明白了。
已经出现的恨、已经产生的怨、现在已经发生的罪恶——是最后的祭品、最后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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