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小学徒问道。
“是我，梨庆苑的小五，找钟明大哥有急事。”门外人喊道。
“来了来了”钟明拎起杀猪的大砍刀，大步走到门口，拿掉门栓却没有拿掉门链条锁，微微打开了一条门缝，顺眼看去，确是班里的张小五，这才打开门让其进来。
“钟大哥，佘班主想找伱商量新剧本的事情，你现在有空吗？”
“《嫁衣》吗？嗯，确是过于猎奇惊悚了些，你在此稍等，我向郑屠告假。”
穿过杀猪的后坊，前店右侧便是郑屠所住宅院，近年屠猪宰牛的活计郑屠已经交给了手下出师的徒弟们，仅在案板分肉时有技痒，亲自炫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平日里多是在宅院看着账目。
“钟小子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些稀里糊涂的账，李贺那厮心眼忒多，某家信不过他。”
郑屠肌肉梆梆硬，胳膊比一般人腿都粗，虎背，大肚子颇有喜感，许是多年屠宰为生心有不安，颇为崇佛敬道，满脸横肉的竟显得有些慈眉善目。
“郑师傅，小子是来告假的，佘班主找我有些许杂事。”
“嘿，就他那不着五六的班子，有甚意思，过了戏楼那一手能到手几个钱？更别提再到你小子手里能剩下几个三瓜俩枣了，没有些田产铺子，再有名气也不过是无根的浮萍，你小子是个有灵性有模样的，某家的女儿你也见过，也是有些许姿色……”
“郑师傅，打住，小子没有那么高的心气，能赚点糊口的碎银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佘班主到底对小子有恩情，郑师傅还是莫要冲抵梨庆苑了。”
“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去休，去休，去写你的鬼剧本吧。”郑屠不耐烦得挥挥手，示意其赶紧滚蛋。
“那小子就告辞了。”钟明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便准备离去。
“小子，慢着，现在已经酉时过半，从这到城东少说十三四里的路，带上这包药材和这方子，敲了闭门鼓后别被抓了打了板子，晓得怎么应付更夫罢？”
泗水城也是除了府城外，江宁府排的上号的大城，大概得有二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横六里有余纵四里有余，城南到城东少说十三四里的弯路。
凭钟明自己现在的敏捷和脚力，其实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顾着张小五的脚力，想来是赶不及在戌时闭门鼓前到戏楼了。
接过药材和方子，钟明又是抱拳行了一礼，刚要张嘴说些什么，郑屠甩甩手便示意打发他走了。
郑屠坐在堂屋外的黄梨太师椅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和谁说着什么：
“女儿，那小子你也算见过了吧？模样也算是周正，也是个有才的，想来是配得上某家的女儿。这桩婚事你觉得如何？”
无人回答。
一阵微风吹过，屋内的门帘被刮起露出了一块崭新的牌位：
爱女郑氏讳秀秀之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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