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与楚渊匆匆赶到的时候，方白早已没了气息躺在草席上，草席旁丢置着一块尖锐的带血瓦片。
仵作查验完方白的尸体后，躬身言道：“回离王与驸马爷，白师爷是割腕自杀，凶器便是这片破碎的碗片，看这尸僵程度，大约死于一个时辰前。”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吗!”楚渊大声呵斥道，吓得衙役们扑通跪地，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爷饶命……我……我们照常送了饭进去……没……没曾想这……这白师爷突然将碗砸了，嚷嚷着要见驸马爷，小的立马就去请了驸马爷……可驸马爷与公主当时不在府里……小的回来后看了一眼白师爷，当时他还好好的，并没有理会小的，转身躺回草席上睡觉，很是安静……小的……小的以为他睡着了，便没在意……可……可刚才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牢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全是一群废物!”楚渊破口骂道，转身出了牢房，沈长安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方白，轻叹一声，转身也出了牢房。
书房里，沈长安、楚玉、楚渊三人同坐一桌吃着晚膳。
楚玉频频往沈长安碗里添菜，将沈长安手中的小碗堆得满满的。
“长安可要多吃些，来靖州这些日子眼看着消瘦许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今总算告一段落，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吃好喝好，把身体养好。”
“公主也要多吃些～”
楚玉微微一笑，撒娇道：“那我要吃桂花糕。”
因桂花糕摆在楚渊面前，离得有些远，沈长安够不着，便起身招了一下手，对着楚渊微微言道：“麻烦大皇兄递一下桂花糕，多谢。”
楚渊面无表情端起眼前那碟桂花糕，沈长安夹起一块，正准备放入楚玉碗里，身旁楚玉倾身上前，红唇轻启，微微道：“喂我～”
沈长安抿嘴一笑，将那块桂花糕喂到楚玉嘴里，楚玉轻咬一口，细细品尝。
“好吃吗？”
“嗯，好吃。”楚玉甜甜一笑，“长安喂的，吃着更甜～”
沈长安娇羞一笑，将楚玉吃剩下的半块桂花糕放入嘴里，那桂花糕入嘴即化，香甜柔软，确实好吃。
俩人浓情蜜意，吃得正欢，一旁的楚渊却是碗筷未动，愁眉不展，饮下几杯浊酒后，轻咳了几声言道：“方白已死，眼见真相大白，却无法揪出背后操纵之人，实在可恨!”顿了顿，楚渊看向沈长安，轻声问道：“驸马以为这背后是何人所为？”
沈长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装作不知道，回道：“案情扑朔迷离，长安实在猜不透。”
“哦～是吗？”楚渊饮下一杯浊酒，继续说道：“我曾派人去查探过方白的身份，祖籍京都人，他的母亲是一个歌妓，因身份卑微在诞下翎儿后被方老太爷赶出府，方白之后又经历丧父，少时年幼，无父无母守在身旁，方老太爷担忧便将方白过继到方仲名下，而这方仲是当朝邢部尚书，隶属成王管治。卫辽是当朝监察御史的远侄，监察御史与成王之间往来密切。张知县也是成王举荐到任靖州知县，这些人都牵扯到我那位二皇弟——成王楚郗，驸马以为，此事是否与成王有关？”
“我未涉足朝堂，不知朝堂局势，更弄不懂你们这些当官的弯弯绕绕的关系。此案皇兄才是主审，我不过是陪同而来，最终如何结案，一切还是要由皇兄定夺。”
“你倒是撇得干净。”
“那是自然。”
“行吧，你们吃好喝好，我再去审一审山寨里那群人，看看能不能撬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楚渊走后，楚玉问沈长安：“我知道刚才大皇兄在，长安不好多说。如今大皇兄走了，长安告诉我，你认为二皇兄会是背后操纵之人吗？”
沈长安思虑一番，言道：“谋杀朝堂命官、偷运官银、私造兵器，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谋逆杀头之罪。我虽不入朝堂，却也大致知晓当今朝堂形势。圣上当政十年，众皇子间才华横溢、能者居多，可圣上却迟迟不肯立储，如今朝中最有利夺储的便是大皇兄楚渊、二皇兄楚郗，还有远在泾阳封地的煜王楚涵。煜王常年在外征战，鲜少回朝，好似并不在意这储君之位。唯有离王与成王之间争锋相对，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真的造反成功，于京都城里谁最有利？自然是离王与成王。我听爹爹说过，朝中半数官员举荐成王到靖州查案，可圣上却偏偏派了离王前来，如此可见，其实圣上心中早已通透。”
沈长安很是认真地分析着，身旁楚玉没有回应，沈长安低头一看，楚玉正两手托着腮帮子靠在桌案上，两只大眼睛圆溜溜地紧盯着沈长安，一脸欣赏，随后微微一笑，道：“自来靖州后，我便发现长安变了……”
沈长安一脸疑惑道：“变了？哪里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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