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寺庙传来的烛烟,琴姨轻轻地说道。
“二十七年前,一位外出读大学的青年回到了他的家乡,但他只带回了两个女人。
镇里的人都说那是他学坏了,用读书的钱在外面买了女人,但是过了几天,他把其中一个女的给卖了,镇里的人又说他在做见不得人的黑心生意,剩下的那个女人定也是要卖的,但他没有,他把那个女人锁在了屋里。”
“锁了十年啊。”
琴姨停顿了会,又继续道,“她们都错了,我不是被周舫买回来的。”
那是个桃花开得正旺的春天吧,已经在太久太久之前,周晓琴都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一个春天的,一个泥人似的青年坐在河岸边,身上铺满了桃花,如果不是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放出的生机,她都要以为这就是一个泥人了。
“你这是要拿自己葬花吗?”她笑问。
青年应该许久未说过话了,第一次张口甚至没能发出声音,重复了好几遍才勉强说出来,嗓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我也就这点用处了。”
“哈哈,你可真有意思。别躺着了,起来陪我聊聊天吧,我好久没遇到过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不过,我不能起,也起不来了。”
周晓琴坐到泥人的旁边,“为什么?其实我坐下来也可以。”
“我是不会说的。”
“那你叫什么?”周晓琴凑近泥人,他身上有股潮湿的泥土味。
“什么?”泥人一怔。
“你的名字。”
泥人有些讶异,他怎么能不讶异啊。他拎着一背包的骄傲来到这个地方,他一直认为这里是不一样的,这里是没有无知又愚蠢的人的,这里的人都是智慧而亲切的,他渴望着逃离以前的地方,那么急切地渴望着。
可是,他成功逃离了之后,却跑入了一个更为黑暗的地方。
他们抢走了他满满当当的行李,里面放着他的录取书,放着他的所有积蓄,放着人们对他的赞美与不屑,放着他对故里的不满,放着他对这里的向往,都被抢走了,丝毫不剩。
他是如此卑微地祈求人们的帮助啊,人们又是多么冷漠地回以他的无助。
他绝望了,看着河边桃花朵朵,鬼使神差地找了一颗开得最盛的桃树躺下。他想起了在哪个院子的外面,也看到过这样的桃花,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明明那么美。
他还没注意到的是,越是黑暗的地方,光才会越亮。
“周舫,我叫周舫。”周舫坐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的姐姐,认真说道。
“你肯坐起来了啊。我也姓周,我叫周晓琴,你好啊。”
“对不起,我以为你过来只是为了戏弄我。”
“怎么能这么想呢,哦!我知道了,你是外地人吧,我猜你一定是被人偷东西了,对吗?”
“我的录取通知书和钱被人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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