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晓得那几个被敬酒之人,一个战战兢兢,笑容尴尬,小心翼翼打量陈仙君的脸色,一个随时可以去见自家老祖宗的,牙齿打颤,根本不敢瞧那位斩龙之人。这么一双酒桌上的难兄难弟,委实是有苦难言,景清道友,都是朋友了,为何坑我们。
“景清老弟,有没有你怕的人,需不需要兄弟……帮忙,这个,嗯?”
言语之际,陈清流抬起手掌,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陈灵均最喜欢陈浊流这一点,上了酒桌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跟自己一个德行。
真要计较起来,在老爷的家乡这边,哪个不怕?这么多年来,陈灵均好像因为“言语耿直”而吃过的亏,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如今每顿酒,都是忆苦思甜呐。
陈清流笑容玩味,“那就说了个名字,道号也行,比较怕谁?”
陈灵均下意识望向荆蒿这种飞升境大修士,当然不是怕酒友荆蒿了,而是怕这些吃饱了撑着喜欢假装自己是“路人”的老神仙。
只说当年在小镇那座打铁铺子,身为最后一任坐镇圣人的阮铁匠,瞅着就像个庄稼汉子,于是陈灵均心直口快,就闹了个误会。
荆蒿给吓了一跳。
景清道友,你他娘的瞪我作甚?!
陈灵均满脸悻悻然,结果一想到某个人,不最怕的那个。
陈灵均就打了个哆嗦,赶紧喝酒压惊。
怕,怎么不怕。
走渎化蛟之后,尤其是听说那场中土文庙议事,对方现身了,陈灵均就一阵头大,如今一直揪心某事。
就凭自己的修道资质和勤勉作风,可别一个不小心就化作那啥真龙啊,到时候不得跟那位斩龙之人找上门?
只是这种事,说出口到底丢人了点,他脸皮薄,都不好意思跟老爷聊这个。
江湖经验再老道,为人处世再机灵,也扛不住三千年前那场斩龙之役的积威深重。
故而陈灵均精心编撰的那部《路人集》的第一页,就是空着的。
都没敢写上那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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