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真心,到了后来,云岫才知是带着多少虚情假意而来,他就这么被哄骗着去策马,从上边摔下来,伤了命根子,一旦这事被旁人知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皇帝。
云岫梦中浑浑噩噩的又经历了一遍少年时的落魄,那份恨意随着日积月累越陷越深,梦中不断循环着坠马的过程,直到最后一次,落入温热的怀抱,他才猛地惊醒。
“陆止。”云岫沉声念出这两个字来,脑海中浮现的是两年前暗卫送来的情报。
云祈于沧县和符尚书弟子在郊外策马,坠马被其救下的消息。
另一边骑上马背的皇帝说不出是喜是怒,心里盼着云祈能安然无恙归来,方才点齐人手就片刻不敢耽搁,想要到他们分离的地方搜寻。
虽说温将军救驾时,他就吩咐下去了,但没有亲眼见到人,皇帝又怎能安心,他一改逃命时的狼狈,重新换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地准备去把他的‘女儿’带回来。
“陛下,您身在体虚,不宜骑马受惊,还是在此休养妥当些。”那蓄着长须的太医从寝间匆匆跑出来,生怕皇帝出了差池,特意提醒。
“朕要去寻自个的皇女,太医也要管?”皇帝横眉冷竖,短短一日就经历了大喜大悲,他现在虽觉得有些疲倦,但并未有什么太大的不适,最多后边再让太医调理身体便是。
那被训斥了的太医额间冷汗频出,他连忙擦了擦汗,想要继续劝解,一抬眼就看见了皇帝愈发不耐烦的眼神,正要请太子劝说,就发现云磐在不远处左顾右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这念头刚起,顿时就熄了。
好在,太医仅是在此踟蹰了片刻,前方就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众人明显有几分诧异,因为那些派去细查刺杀案的人刚刚出发不久,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回来才是。
“这是那来的人马?”皇帝抚着胡子,随口问道。
他话音刚落,耳边轻微的马蹄声逐渐加重,随着声响的靠近,地上的尘土都被扬起了些许,紧接着一道身着红衣影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随行的侍卫手里捧着灿金色的盔甲,不正是皇帝逃命时换下的?
“好像是公主殿下……”那贴身侍卫迟疑道。
皇帝定睛一看,果真见到那被兵马护住的人模样熟悉,等走近了看,能称得上仙姿绝色的唯有他与徵妃的子嗣,适才提起的心顿时被喜色淹没。
“太医,快替公主诊治,若是留下什么暗疾,唯你是问。”皇帝险些被喜色冲昏了头脑,差点就策着马冲过去了,好在理智收拢,还记得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臣遵旨。”太医见他终于舍弃了策马的决定,这才松了口气。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云祈面容有些憔悴,仍遮不住他那一身的气度,在瞥见不远处喜形于色的皇帝时,眸光微冷。
烈日下红衣似火,摇曳生姿,云祈敛住眼底不敬的情绪,起身下马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还没等他叩拜下去,就被那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亲手扶了起来。
“祈儿可还有别处伤着了?”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肩膀上的血迹已经止住,其余地方没有添上新伤,关切道。
“回父皇,儿臣半道上被巡视的翊麾副尉救了一命,没有大碍,能见到父皇安然无恙回来,已是幸事。”云祈薄唇微微掀起一抹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其余事情一会再说,先让太医替他把伤治了。”皇帝鼻腔略微有些酸涩,想到他曾经昏了头,放任他血脉至亲的‘女儿’被皇后折磨了这么久,不由感慨道,“祈儿之心,父皇了然,必不负你一番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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