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瑟双目清明地坐起身来,面上毫无一丝睡意,侧眼看着桌上的安魂瓶,里面的幽光忽明忽暗。
她便离了榻,点燃了一直崭新高台的白蜡烛,火苗由初始的晦涩到后来的愈加光亮。看着燃烧着的蜡烛,倾瑟淡淡问:“果真不到魂飞魄散就不死心,对吗?”
半晌,瓶子里传来一声虚弱至极的回答:“是。”
“那本司就成全你。”倾瑟黑色的袖摆自桌上扫过,将安魂瓶收拢在了宽大的袖子里。桌上蜡烛未熄,她转身便出了房间,道,“桌上的蜡烛燃尽,你的大限就已至。你只有最后一个夜晚的时间。”
袖子里传出一道声音起伏得厉害的答应:“好,好。”
于是倾瑟带着奚月,手里拢着仙光一路穿墙走壁,不消片刻便已然到达了那偌大的侯爷府,然后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主园子里。
然而主园子里,好一派乌烟瘴气!
先前被吹散的那些符纸眼下又重新贴回来了不说,园子死角正燃着旺盛的香火。园子正中央,摆着一张香案,一个身着道服的道者将将做完法,将手上那柄铜钱所穿制的剑收了起来。
然而,边角上还站了一个人。一个美妇人,手拿丝帕捂着嘴,另一只手忙着驱赶面前的浓烟,正皱着眉咳嗽。咳嗽完了之后才问道者:“道长,做法都做完了吗?还会不会有东西靠近这里?”
道者一边收拾道具一边道:“回夫人,一切已经妥当。”
美妇人提着裙角便欲进门,面皮上难掩忧色道:“那我先进去看看,子烨这些日定是被脏东西伤得厉害了。”
哪晓得美妇人还没走到门口,里边就传出一声低吼:“都给我滚出去!我不是说了么,你胆敢靠近房门半步,我立马休了你!”
“你!”美妇人白了颜色。
袖子里的安魂瓶开始隐隐颤抖了起来。
看来即使是将奚月安放在里面,她也感受到了这些符纸所带来的压迫感。若任由这样继续下去,怕是奚月连一晚都撑不过去。
倾瑟二话不说,索性学着昨半夜君玖那般,捏了个仙诀,在园子里唤起了一股无名风。风狂烈地扫过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稳稳贴好的符纸和燃烧的香灰吹得到处都是。
大抵美妇人还不曾见过此等阵仗,霎时慌了起来:“怎么、怎么回事……道长怎么回事?!”
道者面皮上亦凝气一抹肃色,连忙重新取出道具,欲再次做法。
倾瑟眯了眯眼,一股强大的张势自身上腾起,下一刻猛然瞬移至道者身边,压低了声音凑在道者耳边,寒碜道:“臭道士,你胆敢再多管闲事,本司就对你不客气。”
倾瑟是隐去了仙身的,道者哪里能看得见她,只是听她那语气就禁不住心里生寒,手中的铜钱铸的剑一抖,给抖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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