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半辈子的农妇与村姑自然明白不了有些气势不是靠大吼大叫或打人骂人就能强撑出来的。
真正的气势实质是气质上趋于平稳,性格上趋于理性,心理上趋于成熟,是多年阅历和经验堆积与打磨出来的,是由内而外,骨子里的自信与强势,浑然天成、与日俱增,哪怕只做一个简单的抬眸也会叫人发自内心地震慑。
华丽慧理解不了,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这种感觉有点像她家男人招待上面来的领导时,那些不苟言笑的领导带给她的感觉,却又远比那种感觉还要渗人。
华丽慧突然有些怕。
虽然她把她这个唯一的儿子当做心头肉,恨不能捧到佛坛上供着,但儿子就是儿子娘就是娘,这世上哪有娘怕儿子的道理?
想到这,华丽慧挺直些腰板:“零儿啊……”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顾零身子一个轻微打摆,她左手扶上额头,投下的阴影衬得她蹙起的眉眼多了几分极具压迫感的郁躁:“妈,那鸡蛋羹是谁送来的?”
看得华丽慧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才挺直的腰板又塌了下去:“是、是我叫你二堂妹送来的啊,咋的啦?”
听大伯母提起自己,顾娇娇心慌得厉害,立即跳出来尖声辩驳:“堂哥!鸡蛋我端来时你还在睡觉,我不想打搅你,放在屋里头就走了,然后我刚才过来看就发现堂姐鬼鬼祟祟从你屋出来,我再进去那碗就空了,那鸡蛋不是她偷吃的还能是谁偷吃的!”篳趣閣
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顾零上下扫她一眼。
就是个没脑子的。
顾零侧身一让,露出身后一块还未干透的、呈现刷子状的油迹:“我怎么看,是你自己打翻了碗,怕大人责怪,就匆匆扫走了地上的鸡蛋羹,然后诬陷给我妹妹的呢?”
此话一出,顾娇娇就跟那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是的!那是、那是我之前踩泥里蹭上去的印子……”
顾零似笑非笑:“是么,既然只是脚底蹭上去的泥印,那家里的扫帚上,应该就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鸡蛋渣喽?”
这下顾娇娇彻底变了脸色。
鸡蛋羹是她打翻的没错,那时大伯母叫她给堂哥端鸡蛋吃,她既嫉妒又嘴馋,心不在焉下不小心被门栏绊倒,碗是没碎,鸡蛋却洒了一地。
这年头可不是家家都吃得起鸡蛋,就算舍得吃也要看谁吃,她先是怕了几秒,随即想到个好主意,拿扫帚扫了鸡蛋后跑去和大伯母告状,反正大伯母最没主见又最不喜顾小黛,她正好还能看场好戏。
谁料“好戏”刚上演至一半,她那个病秧子堂哥突然出来搅局,顾娇娇咬唇支支吾吾,自己当时急着看顾小黛挨打,哪里来得及去河边洗扫帚销毁证据!
华丽慧是没什么大主见,却又不是完全傻,开始她只顾着心疼鸡蛋钱,听顾娇娇一本正经告状,想也没想就抓来小赔钱货收拾,现在听顾零这么一讲,再看顾娇娇那副心虚劲儿,华丽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你个死丫头!”
登时感觉自己被一个丫头片子耍了,华丽慧恼羞成怒,松开顾小黛的头发就要去抓顾娇娇,却听门框旁的顾零咳嗽一声,那声音依旧很轻,轻到像是暴风雨前的最后警告。
“妈,我现在头疼得厉害,你们要再在这里吵,我可能,就控制不了我的脾气了。”
说这话的顾零语气堪称平淡,一对不带什么感情的黑眸望过来时更是薄凉,华丽慧和顾娇娇同时打了一个寒噤。
“我要回屋休息了,这期间你们不要来打搅我,鸡蛋的事妈你先处理着,等我好些了我再亲自找堂妹聊聊,有些事必须说清楚。”
说着,顾零的目光完全落在顾娇娇身上,一字一句:
“我的妹妹,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一眼里仿佛有千斤重,顾娇娇腿一软,竟一屁股跌倒在地,眼中泛出泪花,直愣愣地仰望着顾零转身回屋。
堂哥……好可怕。
也不管屋外的三个女人怎么想,关上房门的顾零脚步发飘,踉跄着扑向墙边铺着薄褥子的床榻。
这破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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