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为了避开规则审查敏感词，顾零还特意说成“穿越者”而非“穿书者”，结果依旧遭到了警告，让顾零确定规则的审查十分灵活，至少在言语上是如此，所以能不能领会全靠湛飞扬自己的脑洞大小了。
湛飞扬眯眯眼，显然是陷入了对顾零这两个手势的思考。
要是让湛飞扬知道他所在的世界不过是本小说，而他哪怕重生了，也不过是小说里龙套中的龙套，那张总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顾零压住嘴角的上翘，深刻反思她是不是任务做多了心里都有些变态了。
谁料那湛飞扬摸摸下巴，收起那一口颇具喜感的香江口音，只学着顾零的模样手指上空：“你上头有人，你泄露机密被发现了，所以遭受了我看不见的惩罚，现在什么都不能再透露，是这样吗？”
顾零嘴角的笑一僵，紧接着又蔓延成一个完整且欣慰的笑。
这个湛飞扬，果真不简单啊。
而到了第二天清早，湛飞扬更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的“不简单”有多“不简单”——
从南丰村到阳敦县步行至少要三个多小时，南丰村还挣扎在温饱线，阳敦县却是隐隐有了小康的迹象，一个纺机厂一个肉联厂，两大经济支柱养活了县里不少工人。
因为缺乏交通工具，村里人没事很少进城，湛飞扬载着顾零和四筐鸭蛋到阳敦县时天刚蒙蒙亮，摆摊地点特意选在纺机厂工人上班的必经之路，顾零他们来时那儿已经摆了几个卖菜的小摊了。
虽说湛飞扬年轻力壮有一身能扛大包的力气，至于二八大杠，设计初衷就是给军队搞运输，连人带货能载满几百斤，质量秒杀后几十年的自行车，奈何一路土路颠簸，到底颠碎了二十几颗鸭蛋，滑腻腻的蛋黄蛋清漏了一地，看得顾零心疼得紧，无比思念后世的塑料蛋托。
纺机厂里大多是女工，女人们又要上班又要操持家务，看见卖菜卖蛋本能地都会停下来瞅瞅，何况还有湛飞扬这块“活招牌”。
就见湛飞扬直接化身“社交恐怖分子”，一口一个甜蜜蜜的“姐姐”、“靓女”哄得路人心花怒放、花枝乱颤，想立刻抬脚走都难。
而顾零虽没湛飞扬那么“奔放”，却也坐实了湛飞扬赋予她的“奸商”名号，给出野鸭蛋单卖一角两分一个，买十个及以上就一角一分一个，买二十五个以上就九分钱一个的“优惠套餐”。
鸭蛋吃起来没鸡蛋顺口，但胜在便宜实惠，市场上的鸡蛋基本一块一元一斤还要粮票，没有粮票的话得要一块四，相较之下顾零给出的这个价属实是跳楼价了。
于是被湛飞扬嘴甜哄住的顾客又被顾零的优惠政策给彻底折服，不到一小时的工夫两百多个野鸭蛋就脱销不说，十个顾客里还有八个拉着湛飞扬的手要给他介绍姑娘家，至于剩余两个么……
顾零努力维持住营业微笑，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那群热情过头的阿姨们给摸光了。
至于剩余两个顾客直接看上她了，两个阿姨揉着顾零的两只手说要给她定什么“娃娃亲”。
见状，湛飞扬长胳膊一捞将顾零揽进怀里，自己则探出一张“和气生财”的笑脸：“多谢各位姐姐的好心，但我这个弟弟还在念书，将来还打算考大学呢，结婚对他来说太早了，这种苦恼还是让我一人承担吧。”
说得阿姨们都笑起来，最后一群人说笑着散开，甚至还有没抢到的人嚷着要预订明天的鸭蛋。
比起几十年后便捷的手机支付，现在人用的都是现金，最大面额不过十块，被百姓们亲切地称作“大团结”，顾零数了好一会毛票，算出这四筐鸭蛋一共卖了十三块二。
十三块二，听上去连后世的一顿外卖都吃不起，但在八零年代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简直是飞来横财，省省足够吃上一个月余。
“我算算，这时候高中老师的工资也不过几十块，听说县长一月也才八十。”湛飞扬吹了声口哨：“当然这年头脑子没力气挣钱啦，我扛大包一月也有好几十，像我认识的一些朋友在石油煤矿厂工作，一个月还有拿一二百元的呢。”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顾零才不去比较，她很知足，卖多卖少都是她的本钱，是她经商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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