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并不拿手去接她的手,也不去看她掌心的纹路,却是笑着端详她悦人的面容:“手相这些,儿戏而已,姑娘只需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好了。”
黄诗若疑惑:“你这个老头好生奇怪,我叫黄诗若,你要怎么算?”
“怎样算,这样算,来来来,看我算……”老者一面满口念叨,一面就地在河边捡了三个大小相似的鹅卵石,掷在地下,反复三次,又闭目掐指,口中念念有词。范溯斜眼看这为老不尊之人装神弄鬼,藐视之情被迫止于鼻腔,险些轻哼出来。他自知这两位姑娘现在正是兴致勃勃,虽己有不悦,但却自知勿施于人,他也就只好选择默而不语。
片刻过户,老者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了!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错了!错了!我是诗若,诗情画意的‘诗’!不是仄声的‘是’!老头儿,你收了银子后,耳朵都也不好使了么?”
丁天羽掩面抿嘴笑道:“前辈说的是《诗经》中《烝民》篇章里的一句话吧,讲的正是周宣王重用他贤良的大臣仲山甫的故事。”
老者也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小姑娘,抚养你的,是一位得到皇帝重用的将军吧?”
“又错了又错了,自打我记事起,我爷爷就和我生活在谷中,怎么能是将军呢?老头儿你到底行不行啊……”连续猜错了两次,黄诗若对这个老者卜卦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今夕何夕兮,浩淼幽幽;岂知沧海兮,昨日桑田……小姑娘,这世间有多少的前因你没能看到,而这后果却把你深深围绕。哈哈哈,对不住啊,老朽一时技拙,算错了算错了,让我再算算啊……”老者言辞很是认真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小姑娘你所住的地方是叫迷雾谷么?你离家已有三个月了吧?可否有忧心忡忡的时候?右眼常跳,是否正是担心你的爷爷?”
黄诗若低了头,沉默了起来,是啊,和范溯在一起的时候,她尽量不去想爷爷的事情,和心爱之人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她心中怎能不去挂念疼爱她的爷爷是否安好呢?
老者又接着劝慰道:“人生有天命,阳寿长短,莫不能强求,生离死别也是人间常态,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活着的人……”
黄诗若浑身一激灵,警觉的质问道:“老爷爷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刻不容缓,老朽劝小姑娘一句,还是回家看看吧……”
“瞎说瞎说!我爷爷有大黄照看,身体好得很呢,你这臭老头子乌鸦嘴,已经连着算错两次,这回你说的话,我才不信呢!”黄诗若嘴上虽然不承认,可是显然她脸上有些着急。
丁天羽赶忙解围道:“妹妹不必担心,这位长者也没有说一定是你爷爷如何如何,吉人天相,定然没关系的。那个……我姓丁名天羽,不知老先生怎么做解。”莫名的,即便连优雅的丁天羽,此刻都对这测命起了好奇心,想来女人当真古怪,竟然会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泛泛而谈如此感兴趣!
“丁……天羽!”老者倒吸一口凉气,虽不至于惊慌失措,但放大的瞳孔也难掩饰他的诧异神色:“这个……丁姑娘……你……你……老朽真的无能为力……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算也未算,渔叟便一口断绝。
“罢了罢了……”丁天羽轻轻的叹了口气,神情黯然,仿佛自己早已料到如此一样,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的……连我爹爹都是这样说我……”
一个说的模棱两可,一个又是不可泄露,这个渔夫白白赚了五两银子,范溯心中自是不平,忍无可忍讽刺道:“哼哼,老先生一两银子一位的卦术,当真高深莫测、神鬼难料啊!倘若人人都学你,这我泱泱大宣国,当真会是天下富贵了!”
“算了算了,溯哥哥,这位老先生说的本也是没错了……我的命运,的确都是他们说不得的……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了……我不死心还去算这个命,也是自讨没趣。”丁天羽神色黯然,不难看出,她早已对自己未卜的命运表示出迫不得已的坦然。
老者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过去怎样,你也无法改变,每一个未来,都是现在的下一秒,丁姑娘只要把握好每一个现在,也就会把握好你的每一个未来……”
老者的几句话说得二位姑娘都沉默不语,两位佳丽所思所想,却又各有不同,悠悠江风袅袅,吹透了她们的衣衫,吹透了她们的心。
老者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他转向范溯道:“这位范公子,可愿一测命运?”
五两银子都已经花了,也不能让着渔叟白白赚去。范溯伪作恭敬道:“感激不尽,正巧晚辈有意愿向前辈讨教‘占卜法门’!”范溯将重音牢牢地压在了“法门”二字上。
老者捋须,微笑的确实有些惭愧:“敢问你的名字,是否是与水有关?”
范溯心想:自己的亲生父母给自己起名叫“溯”,表示逆流而上,也算是与水有关。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鄙夷这老者卦术能力,便也想借机试探下老者。范溯道:“在下单名一个‘溯’字,《蒹葭》里‘溯洄从之’的‘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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