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转念一想,这难道不是林泊川应该付出的代价,为他曾经做的错事,为他毁了自己半辈子。臧白落到今天这种境地有一半是拜林泊川所赐,凭什么受害者失去了所有,但是施害者却可以逍遥快活?
他妈妈信佛,总说冥冥之中有定数,以前臧白不信,但林泊川找上他的时候,他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林泊川打量他:“还剩人生观和世界观,还有哪个需要统一?”他仍然按着支票簿,手里的墨水笔也没放下,他误会了臧白犹豫的意思。
“不需要了,你安排吧,要我到场的场合随时通知我。”臧白面不改色收起支票。
他匆匆下楼,房子有希望了,但那张纸揣在兜里却有千斤重。四千万,他把自己卖了个没有人觉得他值的价格,但并不开心。只是现在并没有太多时间容他伤春悲秋,他得打起精神,一方面是去和臧宁蓉他们谈判,另一面,还要好好应付林泊川的婚礼。
走出这栋房子,臧白才正眼瞧了一眼林泊川的家。果真孤儿寡母和孤儿寡母不一样,林泊川再没实权,再怎么只是块门面,也比他有钱十倍,指的是揣着四千万支票的他。
这片已经是海城最东边,临着海。地块被林生地产看上后,建成了别墅区。一栋栋豪华别墅掩映在山林里,从远处看,露出一点白的红的边缘,沿着海岸线俯视下面的海浪沙滩,大海成了这片别墅的后花园。
空气湿度很大,走了一趟身上就都裹湿润了,风里挟着海水的咸腥味。林泊川的家在臧白背后,地面两层的大别墅,几何形状,白色的房顶和承重墙,其余全是玻璃幕墙,旁边一个蓝色的大泳池,周边摆了一排躺椅,周围一片修剪得平整的草坪,绵延了好几百米。
臧白又回头看了那栋房子一眼,脚下一空,从草坪中间的石板路踩进了草里。这段时间一直下雨,草甸蓄积了过多水分,一脚下去滋滋冒水,湿了他裤脚的边缘。
真是倒霉。这么想着,他又下意识去擦自己的下巴,那块已经擦得有些红了。林泊川站在二楼,从玻璃墙里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叫来华叔:“你去安排辆车送臧白回去。”
这地方离市中心远,打不到车,况且走到下面滨海公路也得走好一阵。
“好。”
林泊川看华叔一路跟了出去,撵上臧白,和他说了几句话,穿过草皮,把他带到车道边上。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别墅的地下车库驶出来,载着臧白扬长而去。
华叔在书房找到林泊川:“泊川,公司还去吗?我安排车。”
“没什么好去的,你让小周给我拟个婚礼流程出来。”
“好的。”但华叔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好言相劝道,“林总最近都在公司,老看不着你,我怕他对你有意见。”
华叔口里的林总就是林泊川二叔林广跃,现在他是林生地产集团公司董事长,因为马上要去商会担任会长一职,这边董事长的职务很快就会让出来,目前正在办一些职务交接的手续。
“他要真会看不着我有意见,就不会给我安排这么个位置。”
说起来公司里人人见着林泊川也得喊一声副总,但这个副总只是个空壳谁都知道。林泊川在公司办公室坐一天,他楠木办公桌上的电话从来不会响,红木办公室门也从来不会被推开,没有需要他签字的合同,更没有需要他管理的业务,楼底下专门负责按电梯的大妈都比他忙。
华叔当然也知道这些,他也帮不上忙,只能瞎安慰:“林总觉得你年轻罢,再过两年,等你经了些事了,自然会让你担当重任的……”
林泊川似是而非地听,其实考虑的是别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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