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楚沁没急着说什么,只作看不出他的心情,房中的氛围便因此沉默了些,他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该说话也说话,并没有赌气,但裴砚明显的少了些兴致。
等用完早膳他就要出门了,宫里传下来的旨意是要他们辰时四刻进宫,依西洋时钟的时间算也就是早上八点。他们忙完这一通差不多刚到六点,坐着马车入宫,应该也就能提前个一两刻。
裴砚边往外走边披上王宇递来的大氅。大氅与他身上的圆领衫是配套的,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衣料,衣袖做得很宽大,是礼服该有的样子。
楚沁跟着他往外走,顺手帮他理了下后领,等他走到院门,她幽幽启唇:“三郎。”
“嗯?”裴砚驻足回身,她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好好去,这事成不成都没关系,别在东宫惹出什么岔子就好,平平安安地最重要。”
裴砚:“嗯。”
“晚上我等你回来用膳。”她笑了下,继而眼帘低了低,神情变得郑重,“你说得对,我的确很担心你。”
裴砚眸光一颤,一时之间,好像四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他盯着她,禁不住地流露愕色。
楚沁察觉他的目光,双颊就一阵阵地发了热。她没底气看他,踌躇了会儿,轻轻续言:“若这事成了,晚上回来我让膳房上条鲤鱼,这叫鲤鱼跃龙门;若没成……咱们便吃回锅肉,你做成什么样回来都有好吃的,尽力而为就可以了。”
裴砚没听懂,愣了愣:“为何是回锅肉?”
楚沁其实早就说不下去了。她从来不是会哄人的人,心下又觉自己这套胡编的说辞牵强,每一个字都是硬着头皮说的:“回锅肉要经两道烹调才好吃,第一次只是经过,不是结果,不必太过在意……”
裴砚一下子笑了,他忽地很想好好看看她,可她的头越压越低,弄得他只看得到她头上的发髻与珠翠。他于是一撩袍摆便蹲下身,仰头仔细打量她的表情。
楚沁只觉他的脸一下子撞进她的视线,她下意识地还想躲,却不好仰起头躲。
裴砚蹲在那里含着笑:“晚上一定回来陪你一起吃。”
“……”楚沁瞅瞅他,点了下头,“嗯。”
“走了。”裴砚复又一哂便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只这片刻之间,他就觉得天都更亮了些。
真好啊。
裴砚边走边欣赏石子路旁栽种的翠竹,深吸了口深秋里清爽的凉意。
他这一路脚步都走得很轻快,行至大门口,裴烽已在那里了,裴砚上前颔首:“大哥。”
“来了?”裴烽打量他两眼,他环顾四周:“二哥和四弟还没出来?”
裴烽一哂:“二弟还没来,四弟不去。”
他说到此处就止了音,但也足以裴砚想明白了。
四弟虽只比他小一岁,和太子的年纪也不差太多,但二哥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兄弟两个一起去,万一弟弟成功哥哥落败,日后兄弟相处间多少会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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