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这话若放出去就不能是虚言,楚沁留在家里,该学的规矩要学、该动的家法也得动。可在郭纪氏看来,他们作为娘家人,再怎么严厉也是为着楚沁好,不会真下死手,好过在夫家让人磋磨死。
郭纪氏的亲姐姐就是那样被磋磨死的。那时郭纪氏还没出嫁,惊闻刚嫁人两年的姐姐暴病而亡。她去吊唁时看到姐姐的尸身瘦得惊人,还只道是因生病所致,后来是姐姐身边的婢子悄悄告诉了她姐姐在夫家受过多少罪,还说灵柩中那身光鲜华丽的衣裙下面,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杖痕。
这份苦,郭纪氏知道姐姐受过,后来自己嫁人时都怕极了,再后来便是怕自己的女儿受这份罪,如今又换做担心外孙女。
这其中,对楚沁的担心又是最盛的。因为她和女儿的婚事都还算门当户对,而楚沁是高嫁,就像郭纪氏的姐姐一样,定国公府的门楣又还要比她姐姐的夫家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样的婚事,若楚沁真在夫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娘家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防患于未然,尽可能地让夫家对楚沁满意。
郭纪氏差出去的仆妇一路疾步而行,往楚沁的院子去。那方院子在楚沁出嫁前是闺房,如今重新布置过,正可供他们夫妻两人居住。
卧房内,楚沁迈进门槛的瞬间,身子愈发一软。裴砚扶住她,就势将她拥住,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不烫。
他稍松了口气,温声:“到底怎么了?原本好好的,怎的突然脸色那么差?”
“……没什么。”楚沁不太想多说那些旧事,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去,下意识里想寻求一份保护。
裴砚察觉她的情绪,双臂拥紧,她靠在他的胸口上闭上眼睛,一口一口缓着气,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郭纪氏差来的那仆妇在此时进了门,清秋清泉守在卧房外,原该通禀一声,但认出她是郭老夫人身边的人就直接退开了。
那仆妇于是直接进了门,迈进门槛绕过屏风一抬头,猛地愣住。
“……姑爷?”她迟疑了半晌才唤了声,裴砚看过去,楚沁也一下子睁开眼睛,立即从裴砚怀里跳了出去。
她顿时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裴砚不着痕迹地挡了挡她,问那仆妇:“何事?”
那仆妇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眼见他们这般亲近,心下就觉郭纪氏交待她的话不必说了。可为奴为婢的人总要将差事办好,自作主张乃是大忌,那仆妇于是斟酌了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只是说得更委婉了些:“郭老夫人差奴婢来禀话,说大小姐难得回家一趟,一时急着去见父亲,不免失了规矩,请姑爷别见怪。老夫人的意思是,不如就让大小姐在府里多住几日,一则多陪一陪父母亲,一解相思之情;二则……老夫人也可再与大小姐多说一说礼数,免得再闹出笑话。”
这话听得裴砚蹙眉,他隐约分别出这话间别有它意,其中最明显的便是……郭老夫人似是想让他先回去,让楚沁单独留下。可他先前分明让人来回过话,说他要陪楚沁一起在娘家小住几天。
被他挡在身后的楚沁听得字字心惊,她慌了阵脚,生怕他点头答应。
裴砚便觉衣袖被人一拽,刚回过头,就见她冲那仆妇道:“三郎平日都要去东宫,府里的事情尽靠我一人,很忙的。请嬷嬷去告诉外祖母,就说我独自留下只怕不方便,方才的事……”她紧张得喉咙发紧,低头轻声道,“方才的事我知道错了,晚些时候便去向外祖母告罪。”
那仆妇看她这副样子也心疼,但看看裴砚,也不好直说,只得低眉敛目道:“大小姐不必去向老夫人告罪,老夫人只是担心您。您若想让她放心……”仆妇不着痕迹地将楚沁的视线往裴砚身上一引,“告罪总要告到点子上。”
“我……”楚沁想要辩解,裴砚忽而开口:“沁沁身子不适,先让她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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