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一许的愿望越大,所消耗寒熄的仙力便越多。
阿箬可以解他的“咒语”,正如吴广寄点石成金之术在遇见她之后也会失效,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奔向了廊道尽头的那间房,越过那丝丝缕缕金色的仙气,拨开像是藤蔓盛放的发光的花朵,冲到了那所平平无奇的小房间前。
阿箬一脚踹上了门扉木板,哐哐的声音随着她一脚重过一脚而震颤,她怒声到:“白一!开门!”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为了你好,也为了东里荼蘼好,你最好立刻给我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她!”阿箬连续踹了许多脚都不能将那扇门撞开,赵焰听见动静也冲了过来。
阿箬此刻眼里已经没了赵焰,却能瞧见赵焰腰上佩戴的那把长刀,她直接朝赵焰走过去,完全忽视了赵焰震惊的眼神,甚至在对方未能有所反应下便抽出了他的刀,疯了般朝那木门劈了过去。
只两下,木门被阿箬劈开了一道裂口,抵着门的不是什么桌椅板凳,而是白一的身躯。
鲜血顺着门上的缺口涌了出来,猩红的颜色铺了半片地面,赵焰此刻才清醒,前去捉住阿箬的手腕:“你疯了吗?!”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那些血液统统化成了水,湿漉漉的顺着木地板缝隙钻了进去,而靠着门的白一慢慢回头,满脸垂着泪水朝阿箬看来。
他的头上没戴红丝带,满头青丝挂下遮住了小半张脸,颤抖地像个一无所有的孩子。
他的眼中布满了痛苦,声音悲鸣,抓住唯一能诉说的人,呆愣愣地说出一句:“我做不到……阿箬姐姐,我说出的话,再也无法奏效了。”
白一的双手捂住了脸,沙哑的声音破裂地嘶喊了出来:“我救不了她……”
说到底,没了那一股仙气,他一无是处,便连寻常人能学的舞刀弄枪,限制于这一副幼童的身躯,他也无法做到。
阿箬憎恨他,她很每一个岁雨寨的人,包括自己,可她也同情他。
同情白一这三百多年永远只能以孩童的身体去经历一切,哪怕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孤注一掷地热烈地去爱一场。
憎恨与怜悯,统统写进了她的眼里。即便她知道白一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白一,仍无法面对一个五岁孩童对她哭断了气,这让阿箬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受了伤都不会哭的白一。
阿箬伸手,将白一从那碎裂的门缝里扯了出来,门板立刻落成一块块。
小小的男童披头散发地跪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双手抓住阿箬的袖摆,伤心欲绝:“你杀了我,然后去救她,好不好?她什么也没做错,错的不是她,是我,是世道,不该是她受此磨
难……阿箬姐姐,你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吧。”
白一曾给阿箬跪过一次,在她被关进了岁雨寨的木笼子里,疯癫似的去咬手上的麻绳,想要用两排牙齿救出自己时,他跪过。
他也求过阿箬,他求求她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后来,他递给了她一把没开刃的刀,顶着恐惧放走了阿箬,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如今,白一又一次跪在了她的面前求她,求求她去救东里荼蘼,去救他尚未泯灭的良心。
去挽救他因当年信口一句,而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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