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同你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我同阿黎没了爹娘,在那间小屋里相依为命。身为姐姐,我自然要照顾她的,好在我幼时便对武功有一知半解,因此我便去做了杀手,每次行动都能有不少的酬劳。”
“大抵是觉得我身上杀气太重了,阿黎便开始做卖花的活计,总想着把美好带给别人,能减轻些我身上的罪恶。你看,阿黎总是愿意想着好的。我不戴她做的香囊,只是怕身上沾染的香味太重不宜行动,可未曾想,阿黎至死都没来得及亲眼看我戴上她亲手做的香囊。”
“只怪我太忽略她了,竟丝毫不知她与谁有了情意……那日,我同往常般回家,却没有等来阿黎的一碗热汤。我如今还记得那屋子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太重了……那样混杂着死人味的气息,我太熟悉了。”
“她就躺在地上,心口的血窟窿都凝上了,她的身体已然变得太凉,她与爹娘团聚了……彼时我才翻出她那些信笺,才知,她有了喜欢的人。”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男人害了她,我甚至连阿黎何时被害的都不知道……我只当是自己造的杀孽太重,可这报应不报我,却到了阿黎身上。”
沈诺说着说着,不禁流下两行清泪,苦涩地笑着:“我背着阿黎出了屋子,将她葬了,葬在爹娘墓旁。自那之后,我便日日都佩着阿黎做的香囊,也不再做从前的营生,搬到了京郊,做起了卖花的活计,和阿黎一样,我收了戾气,活成了阿黎的样子。”
“再后来,便是我遇见霖郎,嫁给了他,成了府中主母。本来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有一日,我在他的书房中翻出了一个香囊,那正是阿黎做的,阿黎编绳有自己独特的一种法子,我还特意对比了我身上的,那两个是完全一样的……”
“彼时我还自欺欺人,和自己说霖郎可能只是路过阿黎的铺子买过一个香囊而已,否则他又怎么会把它压箱底呢?不过是寻常人家的针脚粗的玩意儿……可我却没想过,霖郎这般家境,怎会去买一个连正经铺子都没有都卖花女的香囊呢?”
“我真正确定是他杀了阿黎时,是我怀上阿迟那年清明,霖郎本不愿让我出门,说清明太晦气,怕影响到孩儿,可我实在想祭奠阿黎,便趁着夜里偷偷出了屋子,在假山旁看见了陈贵。”
“他烧着钱,嘴里念叨着:‘莫要怪我害你,也莫要怪我家公子心狠,定要保佑你姐姐好好给侯爷生个胖小子……’”
“我再无法自欺欺人,我只觉得恶心,他怎么能这么做呢?骗了阿黎,杀了她,还瞒着我,娶了我,让我怀上了他的孩子……我不忍堕胎,又不愿让仇人之子好好活着,便日日用药,让阿迟成了一个痴傻儿。”
“我给他起名为迟,便是我后悔当日得知真相已然太迟……太迟了,迟到我已然爱上他。”
“阿黎的仇,我一定要报的,可我日日练剑却无法下手,最后,便选了用毒。他捅了阿黎的心脏,我便让他的心脏日日不得安宁。”
“你看,我种了这样多的指顶花,这花原在西洋,大梁没几个人认识的,更不知其功用了,只销不到一钱的花粉,他便会立刻死在我面前……可我不愿让他死得那样早,也不愿让他死得那样快,他把阿黎害成那样,自然要日日痛苦来偿还。”
“十二年,他患上了心疾,总是痛苦的,可看到他平日待人那般温和,我又实在觉得他不该那般狠心……我亦活在痛苦中,我知道自己快熬不下去了,也只缺一个契机让霖郎心疾发作了。”
“娇娘是个性|情中人,可惜爱错了人,我不怨她,她也只是一个苦命女子而已,我甚至很感谢她替我走出了艰难的一步,可惜她也去了。”
“贺小姐,你看命运便是这般弄人,好人不得善终,我罪孽深重却苟活至今。”
沈诺笑着哭了出来,她有些困难地用指节抹去了眼泪,泄了力般靠在了秋千的绳子上,那串丁香放在了膝上。
“可侯爷与管家所中的那种相同的毒呢?”
“那是别人给我的药,他知道我的境遇,所以愿意帮我……每日下一点在饭菜中,长此以往会让人烦躁不安,最终狂暴不已失去本性。”
“……您是想让侯爷来杀掉你自己?那个人是谁?”
沈诺摇摇头,没有说话。
贺笙羽心里难过极了,她看着沈诺,终还是轻轻笑着:“夫人,我知道您不后悔。”
沈诺点点头,道:“怀静侯的爵位,还是要留给阿云,这是他应得的……贺小姐,再应我一件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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