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唐不虎?”常瑞诧异道。武大闭目摇头,答非所问:“怪哉,再落魄也不至于沿街卖瓜啊……”
常俊恍然大悟,猛然一拍大腿叫道:“哈哈!原来是那个卖瓜的在作孽!怎么?东家方才见了他就躲,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莫非是怕他不成?”
“你哪里知道个中原委?”武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悲戚地叹道,“唉!俺让这厮骗得好惨啊!”
“东家,你在家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他抓来见你!”常瑞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不可不可!”武大慌忙堵在门口拦住二人,“千万不要动怒,咱们招惹不得是非啦……那人落魄到这般田地,其中必有原因……这样吧,你二人去把他叫来,我问明原委却再理会不迟。”
二人气咻咻地扯身便走,武大在身后大声叮嘱道:“兄弟,休得在街上拉拉扯扯!”
正文第十六章洛阳第三节
不一时,常俊常瑞二人拖着那个卖瓜的回来了。武大闻声迎出门外,朝卖瓜的拱拱手,沉声说道:“不虎兄,别来无恙!”
卖瓜的一楞,瞪眼一看武大,当院里撇了担子,“扑通”一声纳头便拜:“哇呀!这不是武员外么?这……这便如何是好……武员外安好!且受不义之人唐不虎一拜!”
乖乖,他倒先认错了……武大一楞,连忙上前扶起唐不虎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你这一拜,武植俺还真的承受不起呢。不虎兄不在扬州发财,跑来洛阳莫非是要开间画坊?”
唐不虎爬起来满面羞涩,耷拉着脑袋嗫嚅道:“武员外……莫要取笑小人了,发什么财?你不见俺卖起水果来了?天可怜见……小人没脸见人啦。”
“喔,敢情不虎兄弟过两天要卖苹果?”心里想着扬州狼狈的一幕,武大继续揶揄道。
“卖啥苹果哟,”唐不虎泪流满面,抬头看着武大,泣不成声:“武员外啊武员外,俺哪里还有心思扩大买卖?你没看见小生都快要成吊死鬼了?休要羞辱小人了……呜呜……俺那亲娘哟。”
见他哭得有模有样,武大心下蓦地一软,忍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战抖着双手把唐不虎拉进屋里,轻声道:“看来不虎兄这是遭了难了……常俊,你去柜上安排些酒菜,我与你不虎老哥叙谈叙谈。”
“东家,跟他有什么好叙谈的?一棍子打出去算鸟完!”常瑞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要来抓唐不虎。唐不虎慌忙躲于武大身后,看着常瑞惊慌失措道:“武员外,这位小哥要干嘛?要不俺这就走?”
“不急不急,我还有话要问你呢,”武大挡住常瑞,皱着眉头看看唐不虎,埋怨道,“事在人为啊,不虎兄弟。二位兄弟不愿理你,倒也情有可原……罢了,我自己去吧。”说着,就要出门。
“东家,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常俊慌忙拦住武大,“东家,俺这兄弟性情忒急,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只管在家坐好,我俩这就去给你们安排酒食。”说罢,虎着脸儿拉起常瑞转身出门。
哥儿俩提着食盒回来时,见武大正拉着唐不虎坐在炕沿上叙话,二人皆是双目迷离,泪眼婆娑。常氏兄弟见武大恁无个性,放下食盒木着脸儿悻悻离去。
武大倒也乐得清净,招呼唐不虎盘腿上炕。二人叙话片刻,随即推杯换盏,浅酌慢聊起来。原来,武大走后,武氏资产尽皆被迟大户吞并。唐不虎觉得帮迟大户诈财有功,寻上门去欲分一杯羹,迟大户何许人也?岂容他人盘内取食!支走唐不虎后,当下找来高丸密商。不出三日,唐不虎的芙蓉绸缎庄便被官府查封,理由是戡乱期间哄抬物价,扰乱民心。唐不虎慌了手脚,回头再求迟大户时,迟大户哪能再去理他?唐不虎免不得找人去到官府走动,一来二去家产散失怠尽不说,反倒落了个贿赂官员之罪,蹲了半月的班房……眼见得扬州是呆不得了,无奈之下,唐不虎大哭一场,趁黑夜潜出扬州,一路流浪来到洛阳,以卖瓜度日。
一席话听得武大胆战心惊,脸色焦黄,木着脑袋只管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吃酒。
唐不虎喝得汗流浃背,浑身酸臭,兀自摇头晃脑喋喋不休。一时间头皮与唾沫星子搅做一团,在半空中轻舞飞扬……这唾沫星子被窗外射进的阳光一照,泛出五颜六色的光晕,煞是喜庆。
言语间说到米鲁,唐不虎更是感慨万千:“武员外,当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啊!你想想,那米鲁原本是个披着狼皮的羊,碰巧打了一个胜仗,正在沾沾自喜喝着庆功酒呢,当夜便被方腊的妹妹方宏劫了大营……可怜米鲁被掳至匪窟,夜夜伺寝,后因肾囊淘虚体力不支,生生被割下阳具泡了药酒。风闻贼首方腊得此药酒,如获至宝,夜里三里以外都能听见‘好药好药’的喝彩声。真真是丢杀人也!听说米鲁伺机逃回扬州,刚进家门就被曹思仁捉了押解进京,现在死活尚且不知,连他的小妾也被充了官,听说后来被迟大户收购去了凌宵阁酒楼,卖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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