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与天合门人说这样多的话。尽管大多是白曜说，他听，可心中的震惊不会减损半分。
“关于您的师门，掌门传承里是有记载的。多是不能说，有一句话，却是要说的。”白曜的容貌一点点衰老，他睁着眼皮低垂的三角眼，其中有精光闪烁。
再开口，已没了先前的恭敬姿态。
“我天合门，与玄门当是同样的位子。有些话，不得说。其中缘由因果，你悟吧。太上长老俞长风，与你不同。你，来此是意外。他，是举派之力送走的。若如你说的，他还活着。白曜替天合上下感到欣慰。杀神之名，一个俞长风当不得，这是我天合的威名。”
失去了灵气的滋养原本看起来年轻的掌门垂垂老矣仿若行将就木的凡人。
惊雷阵阵，在天合殿上空炸响。
天合掌门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其间响彻空旷大殿。
“我天合，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送出去第二个，第三个。”
紫色闪电在窗外张牙舞爪，打在阵法屏障上，闪出灼目的火花来。
空山沉默不语，他第一次见白曜这幅模样。却知道，这才是他的真容。百年前那个小修士，长成了这幅模样。按修为来说，是不可能的。可偏偏是这样。
“掌门还有多少寿元？”空山问。
张牙舞爪的闪电隔着阵法和门窗，映出光影，在掌门脸上留下狰狞的痕迹。行将就木的老人立在那里，背脊挺直，像一把剑。
“天合常在，我等命数不足惜。”
殿门大开，掌门走了出去，脚下步子不见凌乱，却每一次都堪堪避开闪电。
空山看着门外，似看到这个不过百岁有余的修士，生命在迅速流逝。
倾全门之力。
这种事情，玄门是没做过的。他们不干这样出力，却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
“值得吗？”他问。
“我等无权评说，且看后世。”
空山看着天合掌门扬长而去，抬步跟上，他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整个门派的力量。那些人愿意吗？俞长风愿意吗？如果愿意，神兽写下的那句‘不要修炼！会死！’又是为何。
“错了。”空山摇头，声音很低。“天合门与玄门不在同样的位子。”
“我玄门做不出以杀入道的事情。做不出牺牲少数，成全多数的事情。”即便做了，也不是以门派的名义。做了，便是以某个人，某个修士的名义。
这场雨，在天合门整整下了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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