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泽的梦境,一次比一次混沌难捱。
脑海中纠缠在一处的电子,反复塌缩又重启,在归于消弭与恢弘跌宕的碰撞中衍生出一段段模糊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
男孩儿在哭,声音低低的,像是被谁捂住了嘴,又像是强忍着吞咽啜泣。
渐渐地浓雾散去,陆宏泽终于看清楚了梦的场景。而这一次的江恬,比往次更清晰些。
窗外下了很大的雪,林州比不得海都,室外的冬天是真的寒冷刺骨。岁的江恬跪在厚厚的雪地里,旁边是一道长长的楼梯。江恬的头发结了冰,泪水也结了冰,冻伤的嘴唇白得发紫。
但更触目惊心的,是江恬手上的一片血红。小孩子望着自己的双手,无能为力地流泪,滚烫的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未及滑落就凝固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得去抱抱他,陆宏泽想,不能就让他一个人那么待在那儿。
这是曾经在槲寄生下给予他好运的天使,这张脸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江恬脸上那副痛苦的表情。江恬该是笑着的,该是灿烂的,该从颊边那对儿浅浅酒窝里满溢出幸福来。
可在梦里陆宏泽并不受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恬捧起一把雪,用力揉搓指上鲜血。
“洗不掉……”他听见江恬带着哭腔喃喃,“为什么洗不掉呢?”
红色的雪在江恬掌心融化,顺着手腕流进了衣袖里。江恬整个人都发抖起来,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妄图埋进洁净的雪中。
他听见江恬机械地重复。
“妈妈,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妈妈,是我骗你,衣服没丢,是我送人了。前两天课后其实没布置活动,是我找小乐出去玩不想回家。老师很好,同学很好,都很好,我再也不挑三拣四。妈妈,我听话。妈妈,我听话。妈妈,我听话……”
“砰咚——”
陆宏泽睁开了眼。
清冷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尾,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胸口附近的睡衣。
颅内不断诞生又陨灭的电子粒终于在这一瞬沉寂,他的耳边依旧留有余音。
……
“江医生,江医生?”
急促的呼唤将江恬从走神中拉回现实,他略直了直身子,重新看向面前的患者——或者说患者一家人。
“江医生,你给我们评评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站在一旁的女子怒气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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