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恬收起钢笔,合上病历本,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人。
“觉得生病、恶心、发愁到睡不着觉的人是你吗?”
男生摇头:“不是,是我爸妈。”
江恬摊开手:“所以你在怀疑自己什么呢?你今年18岁了,有能力决定自己喜欢什么人,过什么样的生活。现在你跟着父母一起过来,准备让谁给你下个定义?是我,还是走廊那头几台测评机器?”
其实连着用反问句来回答病人的问题,是临床问诊中极不常用的手段,这种谈话方式会刺激病人的情绪,稍微掌握不好语气就很可能招致病人反感。
——江恬为了能在那对父母强行干预之前速战速决地诊断,这招剑走偏锋。
男生张着嘴发愣,缓了好久嘴边才露出笑容来:“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其实没问题。哎呀,我被他们在林州、在淮江,在好多个地方拉去看医生,只不过其他的医生都给不出结论来。”
江恬表情淡淡——他心里清楚,那些医生并不是给不出结论,而是“不想给出结论”。关于同性恋,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凿的说法,无论是统治者还是社会舆论,提到这里从来都是暧昧的、轻轻带过的。他们不想替病人和病人的父母做这份抉择,更不想自己背负这副审判的十字架。
江恬不是“他们”,他背上的十字架已经足够多,不在乎增加这么一副。
“回家之后多吃点有营养的红肉和蛋奶,你偏瘦。”江恬边说边在电脑上敲着什么。
“那我还用做检查吗?”男生问。
“不用,但我会给你开点药。”江恬的目光瞟向门口,那扇门外面站着男生的父母,“一些复合维生素、鱼肝油。”
男生愣了片刻,嘴里嘟囔了句:“哥,你人真好。”
果然,还没等药方完全打印出来,在外面等待的父母就惶急地敲门进来问情况。
江恬叮嘱了药品的使用方法,还有一些配套的食物辅疗,都是有利于身体健康的,一家三口没再争辩就去药房领东西了。
整整一上午诊疗结束,江恬站起来清洁手部和面部,回到座位拿擦手药。一拉开抽屉,他率先见到了陆宏泽的槲寄生十字架。
江恬眼帘微动。
「医生你说,喜欢男的就是有病么?」
男生踟蹰犹豫的表情映在他的脑海里,里面的无辜快要满溢出来。
但不知怎么,江恬率先想到的是陆宏泽的笑脸,还有那人前天晚上拎走的礼物袋子。
除了要带走修补的白玉册,那袋子里面分明还装了别的——陆宏泽想送给他,最终却没拿出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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