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齐锦台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不过好在,他的终生也没剩下太多时间。
谢绝梁文思的好意,盛寅去了一趟医院。
因为是私人医院,相比公立医院,无论是保密还是环境都要好得多。唯独医生不是业内顶尖的。
但盛母自知命不久矣,不愿意让儿子因为自己被品头论足,所以固执地选择要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束淡蓝色的绣球。
母亲正倚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听到门口的响动艰难地转过头,见他表情疑惑,便解释道,“是锦台。他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我,还跟我道歉说没能早点来看我呢。你们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母亲一直很为他着想,但骨子里仍是个保守传统到有些迂腐的女子,知道他们的关系后便一直把他代入了她概念中女性的角色,要他事事都顺着齐锦台,生怕齐锦台一个不高兴就断了他的生路。
她自己是吃过亏的,所以不希望儿子也像她一样受苦。
盛寅没办法责怪她的想法,却也不愿意违心地附和,便敷衍道,“小情侣都是三天两头吵架的,我们已经和好了。”
母亲仍在喋喋不休一些她心中的婚姻圣经,盛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到床头看了眼齐锦台差人送的绣球,忽然瞥见里面夹了张纸。
——母亲并不很喜欢花,自己也起不来身下床,这纸条放在这里,除了他,怕是也没人会看见了。
想象着齐锦台因为他的反常急不可耐地差人查他的样子,盛寅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里面有胜利者的得意,有技高一筹的自满,却唯独没有半分从前收到花时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他对此浑然不觉,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一边猜想着齐锦台会让花店给他写什么肉麻恶心的话,一边拿出纸条。
但万万没想到,在看到纸条上文字的一瞬间,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甚至,一滴不知是怎么从他的铁石心肠里被硬生生挤出来的眼泪径直从他的眼眶里滴了下来,化开了纸条上的字迹,把“宝贝”两个字晕的面目全非。
是我错了,宝贝,我不知道你妈的事。对不起。
盛寅几乎可以很自信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齐锦台。
因为父母早年离异,年幼的齐锦台跟着父亲和继母一起生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同样另外组建家庭的亲生母亲几面。继母虽然在生活上不会苛待,却也不会像别人的亲生母亲一样对他付出足够的关心和爱护。
他的父亲对待所有孩子的态度倒是一视同仁。只不过,他只当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外延触角,并不把他们当人看。不仅如此,他还从小教导儿子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导致齐锦台长到二十多岁也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
所以,在齐锦台和他认识之前,从没有人真正地走进他心里,也自然更谈不上了解他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齐锦台。
——他原以为,齐锦台即便知道了他母亲的事,也至多是不计较他没有给他过生日的事,再说点“祝咱妈早日康复”的鬼话,就像每次他因为自己没名没分地和他在一起而跟他吵架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也别自己给自己添堵”一样。
但他没有。
他极其难得地,为了一件从原则上说并不应该负主要责任的事,主动低头给他道了歉,好像曾经那个会和他据理力争每一个小细节、让他道歉就和让他离婚一样难的齐锦台只存在于他的臆想之中。
心里一软,他突然又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和他提分手的事。
或许齐锦台不算是一个太优质的爱人,但也没有坏到应该被那样对待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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