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屏息凝神,垂腰颔首,生怕触犯天威。
明棠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毕竟亏空了身子,没了数月之前策马狩猎的意气风发。
年轻的女帝侧卧在轩窗之下的贵妃榻上,虽然正值深冬,但殿内烧了地龙,并不觉得畏冷,只是在膝头多盖了一床薄被。
先帝年少时也算是仪容俊美,先皇后更是才貌双全,明棠相貌自然也生得优越,只是因伤病弱,如今身形瘦削,面色也不好。
明棠阖着眼,但蒋正知晓陛下并未入眠,不然再给他几个胆子,也是不敢入殿打扰的。
果然听他说完话,榻上女子身形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她生了一双凤眼,弧度漂亮,眼尾神秀而狭长,从前虽也带势,却也有三分温软,而今却透着刺人的清冷,眸光阴郁,令人更不敢直视。
礼部尚书汪文泽,明棠记起了那位汪大人的名字。
她细薄的唇角微微挑起,似是在笑,眼中却仍透着凉薄,开口道:“让他进来。”
嗓音中带着惫懒,虽要召见臣子,却并无要起身的意思。
蒋正便去殿外传话,允了汪文泽面圣,二人一前一后又从殿外进来。自女帝遇刺,汪文泽还是第一次面圣,近来早已被明棠的“暴-政”吓破了胆,俯首便拜,高呼万岁。
明棠偏头看了一眼,兴致缺缺的样子,也未让他平身。
汪文泽未得恩典,就在原处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陛下不问话,他也不敢先开口,直到把膝盖跪的发麻胀痛,才听见陛下恍如神明的嗓音,是让他起身回话。
汪文泽谢了恩,起身时一个踉跄,幸而被蒋正伸手服了,不然又要落一个御前失仪。
他感激的冲蒋正一拱手,蒋正却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低眉顺眼立在一旁。
“你要见朕,所为何事?”
听见君王问话,汪文泽忙把自己的来意说明,要请陛下指示。
明棠面不改色,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愈深,汪文泽虽不敢抬头看她,却也隐约感到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哪里会知道,明棠望向他的眼神,恍然似望向一具尸体。
她想起前世的自己,虽然也在秋狩遇刺后活了下来,但因错信他人,终于还是丢了皇位,也丢了性命。
而礼部尚书汪文泽,也早已是反王的棋子。
她其实并不知这位汪尚书被拉入反王阵营的具体时间节点,但此时此刻,此人在她眼里,已经是敌人,也已经是死人。
她甚至懒得想一个理由去堵住悠悠众口,屈肘将身子从榻上撑起,蒋正忙过去扶她,明棠摆摆手,他便又立在一旁不动,只是时刻关注着陛下。
明棠坐在榻上,胸口伤处已经逐渐愈合,却依旧有隐痛,时不时提醒着她。
秋猎遇刺,是她一生之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从昏迷之中被人作弄风云,到清醒之后错信奸人,再到后来,被人一步一步从那个位子上赶下来,受尽凌-辱,自缢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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