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江昀清,叩请陛下圣安。”
明棠正歪在榻上看书,忽从耳间传来隐约声响,她抬起头来,果然见一个身穿道袍,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士随蒋正入殿,跪地行了大礼。
她合上书页,坐直了身子,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江昀清顺从地站起身来,眼波平稳,不动如山。
他嗓音清越,并不似寻常男子般低沉,模样又生得格外俊秀,道袍加身,气度不凡,颇有一番不染尘埃的神仙模样。
因恪守礼度,他起身后也并未敢直视明棠,而是眸光微落,低眉顺眼,却并没有什么伏低做小的意思,脊背挺拔如青松,身形俊逸如翠竹,格外赏心悦目。
明棠盯着他多看了几眼,才吩咐蒋正:“给道长看座。”
蒋正应了声,就去办了一张椅子过来,循着明棠的目光斜放在她身前不远处,见她没有再吩咐,便行过礼转身出去候着了。
江昀清又谢过恩,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依旧是姿态挺拔。
“江道长。”明棠喊了他一声,嗓音稍有惫懒,“你知道朕为何宣你入宫吗?”
江昀清微微颔首道:“请陛下指教。”
“你不是能掐会算?”明棠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睛,“不如你来算一算朕的想法,顺便也让朕见识一下你的道行,你师父可是告诉朕,你虽年轻,却比他更胜一筹。”
她话里处处是陷阱,江昀清却面不改色,直言道:“草民算命不算人,并没有窥探人心的能力,且陛下是天命之人,草民更不敢随意揣测君心。”
“天命之人?”明棠跟着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眸中玩味之意更深,“你上次说朕命格奇特,有杀身之机,又是个什么说法?难道这就是朕的天命吗?”
江昀清闻言,终于抬眼看向明棠,他眼瞳极黑,清明透亮,好似能一眼看透人心,即便与君王对视,也不见半分踌躇,似深井无波。
“未到京城之前,草民曾于蜀地夜观天象,择遇隆冬,观紫微星弱,众星云起,陛下既无太子,料有诸王作乱,祸临宸宫。”
年轻的道士缓缓站起身来,即便口中皆是大不敬之言,想来没有哪个君王能够听得心平气和,但他依旧八风不动,沉静如山,只是在话音落下之后,自觉屈膝跪在了地上。
明棠收起玩味,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江昀清想要谋取她的信任,自然是在她意料之中,但明棠却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字字句句,皆要从她本人的危机,转而剑指明枫了。
江悯无疑是吕弘安的爪牙,但眼前这个本该与他们沆瀣一气的江昀清,倒莫名像是朝她表起忠心来,只是明棠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他。
前世她伤势恶化,总是卧床不起,虽然知道这些道士在外头编排她,但因为吕弘安和明枫暗中作梗,最终也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正因如此,流言逐渐喧嚣,更使三人成虎。
这一次,因她重生一场,早做准备,发落了下药的蒋文,身体也养得不错,没给明枫可乘之机,也致使吕弘安许多计划付与东流。
她能想到他们必然会改变计划,却没想到会有人中途反水,思绪百转之间,更觉得会有一番大阴谋,便故作不解道:“朕有些听不懂你的意思。”
江昀清跪在她面前,嗓音依旧平静,“草民方才所言,是进京之前的星象,但进京之后,长清观修整完成,草民又于观中观星,亲手卜了一卦。”
明棠问:“卦象何如?”
江昀清答道:“帝星复明,陛下无忧。”
明棠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江昀清俯首叩拜道:“杀身之机是草民之前为陛下测算的卦象,如今陛下逆天改命,已逃生死之劫。草民之所以将之前的卦象说给如今的陛下听,所求也不过是今日一见,剖心自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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