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一紧,微微蹲下了身,抬手握住他娘的手。
“娘。”
李玉珠回神,垂下了头,细细地望着他。
朗目疏眉,鼻若悬胆,唇似涂脂,似冰心落玉壶,龙驹凤雏……
这般优秀的孩子,从前就是她心中的骄傲!
想着想着,她的泪水就扑簌簌往下落。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兴许是我怀你时,怀相不好,又吃得不好,那时还有个云游道人经过咱们家,说你体质羸弱,可能活不下……”
“我是不信的,我好不容易等来了你,怎么能让你走!我就日日祈福,诚心求佛,没成想你还真就安安分分地生下来了。”
“你小时小小一团,就跟一捧雪一般,粉白粉白的,头发也乌黑乌黑的,就是生得瘦小了些。回来时还生了场子大病,可把我吓坏了……”
“那会子,你每回睡着,连声都没得,我就害怕,怕你就这样没声了,每每夜里都得去探探你的鼻息。你爹那时总被吵醒,却不曾埋怨,只有一回笑我,说我有了你,连他都不要了。”
“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能不上心。所以你好容易长大了,你爹总是逼着你读书,我就总心疼,怕你被他罚坏了,便是骂我慈母败儿也成……”
“我从前不想你吃读书的苦,每日里三更就得起,寒暑不停,可之后又想,若是不读书,你就得下地,你身子弱,哪里吃得了这份苦……”
“我就咬牙绣帕子,希望你能有个好前程,好歹能活得轻快些……后来你娶了阿梨,我那会子……不提也罢……”
“可日子这般过下来,我就觉得便是死也瞑目,好歹我此生没辜负你们父子……”
李玉珠的话语声很轻很慢,也不是特定的讲什么,就仿似只是无意识地感慨。
沈隽意也没打断,静静地听她讲了许久。
直到李玉珠似是累了,住了嘴,他才开口。
“娘,我与爹此生都是感激您的。能身为您的孩子,我感到很幸运。”
闻言,李玉珠的泪水落得愈发急了。
“我……”
“外人那些话,从来当不得真。”沈隽意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不管如何,我都是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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