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账的!”孙大洪答。
“怎么了呢?”陆书瑾又问。
“死了!”孙大洪道:“被乱棍打死,手骨全敲碎了!”
陆书瑾笔尖猛地一顿,墨迹在纸上晕染开,她稳了稳心神,佯装镇定道:“被谁打死的?”
“还能有谁?”孙大洪不肯说了,重复着一句话,“还能有谁,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少东家呗。
上一个账房先生是少东家安排来的,如今死了却说是辞工,显然是被齐铭给处理了。
陆书瑾发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一时抄不了字,便搁下笔缓和情绪。
这时候孙大洪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柜台慢慢走着,嘴里唱着不成调的曲儿,从陆书瑾的身后绕过来往躺椅上一歪,闭着眼睛哼唧。
没一会儿,他就又打起呼噜来。
陆书瑾先是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然后出声喊道:“洪哥,洪哥?”
连喊几下,孙大洪没应声,呼噜声丝毫没有减弱,陆书瑾就从袖中拿出帕子包好的面团,面团已然不再软和,呈一种半干的状态,不用力则完全捏不动。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放低了呼吸声,蹲在躺椅旁,轻轻撩起孙大洪的上衣衣摆,腰间挂着的那三个钥匙就露了出来。
孙大洪忽然一个高昂的呼噜声,将陆书瑾吓了一大跳,暗道男人为何打呼的声音这么大?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萧矜睡着时的呼吸,绵长稳健,有一种别样的安静。
陆书瑾抬眼见他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便手上动作飞快,将钥匙往半干面块往上使劲一摁,当即拓印出形状来。
面团被她分为三个,三把钥匙各印了一下,做完这些她赶忙拿着面团退离,小心包好之后放入袖中,再坐回自己的位置将剩下的一些账目抄完差不多天黑。她留了张字条给睡得天昏地暗的孙大洪,自个坐拉车回去了。
面团放在窗边吹了一夜,第一日早起一看,已经硬邦邦的,上头拓印的钥匙痕迹极为清晰没有变形,这样就算是成了。
她一早赶着天蒙蒙亮就出了学府,城中人大多早起做生意,陆书瑾寻去锁店,将面团递给老板,要他按照拓印打三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出来。
这不是个难活,但老板见陆书瑾细皮嫩肉长得稚嫩,狮子大开口要了她一两银子,左右还不掉价钱,又要赶回去上早课,陆书瑾只得咬牙给了,心里滴血,走时瞪了这家店铺的牌子一眼。
好,记下了,老五卖锁。
结果早课还是去迟了,赶到门口的时候,丁字堂的人皆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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