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蒋宿哭起来扯着嗓子嗷嗷,而陆书瑾的泪悄无声息,一不留神就从眼眶掉出来了。
泪水给他漆黑的眼眸冲刷得更为干净漂亮,很难让人看了不动容。
于是萧矜骗他,说自己受伤习惯了,这些皮外伤都是小菜一碟,根本不足挂齿。
陆书瑾起先不信,萧矜便让他给自己上药。
那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直往骨头里钻,毫不夸张地说萧矜当场就痛出了一身的冷汗,抓心挠肝地难受,但他仍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硬生生将疼痛忍过去,还要故作轻松地与陆书瑾说话调笑。
季朔廷坐在对面眼神就没好过,总是意味深长,往萧矜的脸上瞟了好几眼,还说了几句风凉话。
萧矜都疼得快抽抽了,听季朔廷说那些废话脑壳就更疼,恨不得一脚给他蹬出马车。
好在季朔廷看出他疼得厉害,路上就没再打扰他,否则萧矜还真有可能忍不住,捂着伤口发疯。
陆书瑾一直心神不宁,看得出他对此事很是难过自责,但归根结底这桩桩件件的事是怪不到他头上的,他才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人,没有陆书瑾,照样还有别人,他们的目的就是逼萧矜出手。
按照原定的计划,萧矜这边暴露了藏拙的本性之后,吴成运很快就会将消息传递给皇帝,其后他就会派遣萧云业与三皇子一同去边疆。
在皇帝的安排下,这对萧云业来说,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差事。萧家势大,嫡子若是个废物一切都好说,偏生萧矜不是废柴,他如此出彩,自然让皇室忌惮不已,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皇帝必定要想办法打压萧家。
但萧云业与三皇子早就有了对策,这些都无需萧矜来担心,他的暴露,则是战役打响的狼烟。
萧矜受了伤,也懒得去想那些东西了,神色恹恹地回了学府的舍房,请来杜医师治疗,折腾了大半夜才纷纷离去,陆书瑾最后走进来。
他站在屏风边上,静默不语。
萧矜抬头看去时,他的双眼直溜溜的,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萧矜的伤口暂时止了疼,这会儿精神倒还好,看着他那模样不禁有些想笑,也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今夜陆书瑾是睡不好觉的,他的脸上写了明晃晃的抱歉和愧疚,总是悄悄看一眼他伤口处的包扎,又极快地把视线移开。
萧矜把他喊到身边坐下,开始挑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向陆书瑾解释。
其中牵扯的人和势力太多,算计更是一重接着一重,其中陆书瑾不需要知道太多,萧矜把能告诉他的都说清楚,陆书瑾脑子通透,自然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就算他想不明白,萧矜也会慢慢指引他去明白。
一开始听说陆书瑾要去参加云城的祈神祭时,萧矜还觉得这事儿很平常,毕竟每年的祈神祭蒋宿都嚷嚷着要参加,上次还非要拉着他和季朔廷一同去,被打了一顿才消停。
姑娘不适合在街头来回巡游抛头露面,于是神女游街的人选全是男子上去假扮的,蒋宿就十分积极,乐此不疲。
陆书瑾去参加祈神祭也算是纳福行善的好事,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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