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把人生形容为一场戏剧,凌远就是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始终不能入戏的那一个。他抽着烟,透过雾气缭绕观望如走马灯一般的故事,分分秒秒都是隔岸观火的审视态度。
深夜办公室,他噼里啪啦改报告,电脑屏幕莹白色的光平静冷肃地映在脸上。
寂寞?从不会。
很多年轻人在凌晨如明镜的茶卡盐湖深处、在黑马河日出乍起的瞬间歌颂寂寞,那根本是无稽之谈。这些地方原就是寂无一人时最动人,多了烟火气反而是败笔。凌远愿意自己旅行,独处工作。
他按下回车构思下一段,把眼镜摘下来休息。眼镜的金属边框落到桌子上,在空旷室内发出鲜明的声响,凌远靠在椅背上,莫名其妙想起晚上走廊里手机摔到椅子上的声音。
李熏然的谢意简单到他们的关系像两个放课后的高中生,一点不见外,跑去护士站借了个塑料碗,腼腆地盛了半碗,拿一次性筷子扒拉着喝。
他特别有气势地吸溜吸溜,半张脸恨不得埋进碗里,绿了吧唧的塑料碗口扣在脸前面,整个人又滑稽又可爱。
凌远忍不住坐在旁边陪他,拿小瓷勺一口一口舀着吃,后来又拨给小警察半碗,递过一张面巾纸:“你那个……鼻尖。”
李熏然赶紧接过去擦擦蹭上的米粒儿。
凌远一下一下敲桌面,想了想,他起身到柜子里翻翻翻,抱出一条空调毯。
喝粥的时候李熏然一直在吸鼻子,他听出来了,秋天昼夜温差这么大,光他身上那件小夹克,回头就要冻感冒。
11·3特大走私案归来的副队长,风尘仆仆,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面前喝粥,满足的表情写在脸上。这种不设防不客套的反差令他产生声气相投的同理心。
凌远反手关门,回望一室静谧,费解地蹙起眉头。
此时此刻,他竟然感到寂寞。
彻夜乱梦,李熏然以上帝视角俯瞰自己在雪原上奔跑,跌倒不知疼痛,手脚并用爬起来。一声枪响,他浑身激灵,跌进无边无际的棉花糖里。他再爬不起来了,棉花糖像沼泽一样吞噬四肢,只能尴尬地张张嘴。一只浑圆的北极熊缓步走到他身前,湿漉漉地舔他的鼻尖,倒刺酥麻。
“熏然,熏然?”
他轻轻“唔……”了一声,睁开一个缝,仗着睫毛长挡光。季白借他一只手臂扶着起来:“行了回家睡去,我再不让你离队你爸就要杀到医院了。”
他拽着李熏然胳膊把他拎直了:“这哪来的?”
李熏然揉眼睛,还有点木,低头一本正经冲印了一只大熊爪的空调毯琢磨。这种毯子他见过,平时团在一起拉上拉链是一个熊爪形抱枕,拆开来就能当被。
“……不知道,哪个见义勇为的小护士救济的吧,我等下送到护士站问问。”
他现在哪哪儿都干的起火,恨不得立刻灌一桶水,口干舌燥地龇牙咧嘴问:“几点了?”
季白看看表:“快五点半。”
“快五点半!”李熏然嗷一嗓子,“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几点才睡的!”
季白耸肩:“这不是为了早点让你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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