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如果爸爸在,又要教育她,不可以说恩“可怜”,那是国家最伟大的人,是不可怜的——可是晚上都没有人陪恩睡觉聊天,难道还不可怜吗?
来者似乎笑了一声,“你们的恩?”
“没错!”西莱举起双手,眼睛变得亮亮的,“我们的恩是很棒的人!爸爸说恩治理国家很厉害!妈妈说恩会命令大家在雨季提前挖深沟渠,旱季提前储备水!还有还有,奶奶说自从有了恩,她再也没有饿过啦!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像有四五十年没有挖过沟渠了,诗人,您想挖沟渠吗?很有趣的!中午我们会给大人送饭,晚上乘凉,蚊子很多,水果很甜!”
“四五十年?哼,说得像是你见过一样。我对沟渠可没兴趣,若是宏伟的城墙倒能引来我的注意。”来人无恶意的哼笑。
西莱认真的点头,“我见过啊,从乌鲁克建国以来,就一直一直看着呢!城墙是三十年前完工,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修城墙……明明又不会有战争,明明战争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边上有位壮汉热心插嘴,解释道:“听说是恩坚持的,他说有一条城墙会很安心。”
金发的青年看也没看壮汉,很明显,这傲慢自大的青年只对孩子有些许的耐心。
他慢慢皱起眉,问道:“你活了多久……你不会死吗?”
“死是什么?”她迷茫的问。
“失去生命,再也不会睁开眼,无论如何拥抱着你,向你痛哭请求,你也不会再度回应。”青年平静的回答。
“没有听过呢,这种事情。”西莱摇着头,捂着嘴咯咯笑,“哎呀,您说的真奇怪!人怎么会死呢!”
围观者们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西莱大着胆子去牵青年的袖子,后者并没有甩开她,于是西莱“嘿嘿”笑着,领着他往前。
她的手极其冰冷,偶尔触到青年的手掌时,像是寒冰在火焰中一掠而过。
“诗人诗人,我告诉您,恩是个很好的人,您进去了不用担心,大家都很善良,您可以待到您想走的时候,只是希望您在走之前,能为恩讲好多好多故事,这样恩在夜晚就不必孤坐到天明了……”
西莱絮絮叨叨地念了一路,靠青年的步长只消百来步的路程活生生被她的小短腿拉长了三倍。
在得知了新来的客人会在乌鲁克留一段时间后,围观者们也陆续离开了,寻思着明后天再来,呼朋唤友,喝茶吃瓜,只差敲锣打鼓高声呐喊让大家有序错峰观看稀有生物。
到了王宫前,青年觉得他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完了,西莱还在叮嘱他。
“您千万不要惹恩生气,恩如果不高兴,您一定要哄他开心!”
“为什么?”青年挑挑眉。
“因为恩是我们重要的统治者。”她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的说,“假如您惹他不高兴,我们都会生气的哦!——会气到把你吃掉哦!”
“呵。”青年嗤笑一声,懒洋洋的挥挥手作别,踏入王宫。
由土木建成的宫殿宽广而毫无人气,几乎是仿造那有着生死轮回的乌鲁克王宫,只是徒有形似,雕刻在石柱的花纹与奢华的摆设不见踪影——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泥土做成的野兽,懂得什么是艺术吗?
青年迈着步子,怀念一般参观着大殿。
领路的女官依姆低垂着头,在礼仪允许的范围内偷偷打量了一眼他。恩会喜欢吗?她想着,恩已经许久不见笑影,只盼望这位游吟诗人——乌鲁克第一位客人,早在他踏入城邦时,名声便已传至王宫的角落——能为恩带来新鲜的趣闻,使他能在那张总是沉默冰冷的面孔上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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