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瞧着他老板的背影,看他老板把人家上身扒得精光,看得心惊肉跳。
杜君棠从医药箱里取出棉签、酒精和碘伏。丛阳这才留心多看了两眼地上的人,原来那人左臂伤了,他刚拖人上来,还以为衣服是汗湿的。
杜君棠垂头给那人消毒,没半晌,丛阳就看见那人开始扑腾,大概是疼的。丛阳替他揪着心,他老板是个没耐心的,丛阳生怕杜君棠看那人哼唧,直接一脚给人踹下去了。
他还想着呢,忽然听见车内响起声沉稳语调,“别动,没事儿。”
那嗓音低沉到近乎轻柔,简直像劝哄。
丛阳再三跟自己确认那是杜君棠发出来的声音,不是他,也不是司机老杨。他确认过,彻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丛阳乖乖等在旁侧,这车就这么随意地开了许久,杜君棠才将那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又穿好了,重坐回座上。
丛阳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又看见杜君棠拉起那人的左手,用手帕一点点擦净了他手心里的一点血污。
杜君棠看着窗外的景色变换,路边有树林灌木,轻轻放下了江帆的手。
“停车。”他垂眸又看了眼江帆,鬼使神差地,伸手替那人调正了领口的领结,他余光看见丛阳又是那副瞠目结舌的脸,自己也惊讶。闹什么多此一举。
“那边,”他看了看那堆高高的灌木丛,“扔过去。”
丛阳只好硬着头皮照办。他按原样把人拖下去,扔灌木丛后面时还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不住啊兄弟。”
丛阳再上车,看杜君棠脸上仍是平日里那副表情。
车在行驶中,他却忍不住回头望了又望,小心翼翼地问:“刚刚那人……”话里多少有些揪心。
杜君棠目视前方,淡淡道:“一点强效的镇静催眠而已,樊沛心里应该有数。钱包手机也都在身上,死不了。”
丛阳“唔”了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只是他总觉今夜的老板反常,又心痒痒地用余光偷看别人。
杜君棠仍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那块给人擦过汗擦过血的手帕,没扔进垃圾篓,反倒自然而然地团了团,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第04章
江帆醒的时候,彭筱烟正在窗边插花,旁边站了一溜男人,黑西装黑领带,毕恭毕敬,离得近的捧花,离得远的报话。
“昨晚谁给你发的定位来着?”
所有人都围着彭筱烟,没人发现他醒了。那时彭筱烟背对他,和数年前不同,她剪了短发,江帆看着她卷曲的发尾,听着熟悉的音色,才敢确定她是她。
“丛阳?真行啊,要不要我给他发个救死扶伤奖?”
刚答话的男人站在外围,对彭筱烟的话信了八成,一时紧张起来,大概他和丛阳关系不赖,又怕丛阳因为这事儿丢了饭碗。
“他也是好心……也是想帮二少分分忧。”男人这样说了,旁边的兄弟伙也一脸着急,可谁也没敢跟着说一句,只能在心里瞎琢磨:彭家姑娘不就专职给杜二少擦屁股的吗!怎么这回抱怨这么多?这两家是生了嫌隙吗?这以后得怎么伺候着啊?
彭筱烟连花也不插了,招招手就有人把椅子给她搬到身后,她一屁股坐下,像愁到深处,一股子语重心长的味道,“真行啊他!这可真是替他老板分忧了——谁替我分分忧?他不找你我还能当不知道,他找你了我把人招回来招一堆事儿我跟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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