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满脸由衷的佩服。
过了几天,宫先生带秦川去跑马场骑射打靶,大概是打着把秦川搂在怀里教他骑马的主意,但秦川踩蹬翻身上马的利落身姿在惊艳他双眼的同时显然也粉碎了他的美梦。
于是没营养的赌马赌狗活动也告一段落,宫先生开始有事没事找秦川下场打球,甚至连屋内的冷风也不肯开了,美其名曰怕秦川得风寒,实际是为了看秦川大汗淋漓时衬衫透出的胸膛形状。
秦川每次抬头都能对上宫先生莫名炙热的目光,觉得哪哪都不大对劲。
宫先生自己很是开放,明明不爱出汗,偏偏动辄喊热,毫不避讳地脱了上衣扔在一旁。他虽然身躯精壮得像是杂志上外国博物馆里放着的大理石神像,但实在白得像个痨病鬼——说句公道话就是,在照得人睁不开眼的太阳底下简直如水洗过的玉雕,泛着几乎透明的亮光。
尤其是这玉雕还总是找机会想让秦川跌进他怀里,或者过来和秦川比比体温。
没过多久,秦川就忍无可忍地叫停了宫先生这种单方面彰显雄性荷尔蒙、并且试图用肉身和体力征服另一个男人的无聊运动。
绕了好大一圈,酒肉朋友终于脱离了低级趣味,升华成了以文会友。
第5章
宫先生拉秦川去了百乐门二层,这回却不带舞伴,也不肯下舞池。
衣带香风的旗袍舞女在周围转来转去,手里的团扇翻成一室牡丹,一迭迭秋波递来,宫先生却忽然变成不解风情的柳下惠,只就着太平猴魁给秦川讲梁启超“租税直接以赋之于现在,而公债则间接及赋之于将来”的观点。
彩练似的灯光倾泻在他们挺拔端坐的身体上,觥筹交错间恍如西方瑶池的神仙——如果瑶池放着爵士乐的话。
交友讲究有往有来,秦川请宫先生去卡尔登大戏院看复旦剧社的《委曲求全》。
剧中有个情节是张董事利用权势威胁王先生的职位,要求王太太一吻。在国内舞台表演时实际是把一张单人沙发放在左边台口,背对观众,当张董事俯下身子靠近王太太时,王太太在他的脸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然而在观众看来,王太太俯首无言、仰面叹息,为了保住王先生的位置和五个孩子的生计,委曲求全地在张董事的脸上亲了一下。
宫先生在轰然口哨声中看全了这一幕,随即便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川的侧脸,几乎看到散场。
秦川被他幽深的黑眼珠看得发毛,几次想进退合宜地开口询问宫先生是不是得了斜眼病,想了想,又怕宫先生说出什么不符合中华传统礼教的妄语来,只得佯装无事发生,心中深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从老祖宗的教导,跟这洋鬼子礼尚往来。
在自我意识过剩这一点上宫先生和严峫十分相似,颇能将他人的无心之举或者纯粹巧合曲解成对他们有利的暗示——诸如他愿意,他好主动之类。
更别提是他主动请宫先生看这场话剧。
宫先生学什么都极快,怕不是明天就该给吕局施压要他辞退秦川,好逼着秦川上门委身了。
秦川越想越觉得此事不能细想,背上直冒冷汗,话剧散场后赶紧送了宫先生一卷《道德经》。
宫先生心中好笑,第二天转手送了秦川一本他自译的《恶之花》手写集,还特意在某一页夹了一枚纯金的书签——其中有一句是“情郎俯在美人身上喘息不停,就像垂死的人爱抚他的坟墓”。
宫先生曾跟着于右任练过字,一手行草如老藤,弯曲中见苍劲,结构稳重挺拔,用墨淋漓,收笔裹锋,颇有君子藏器之风。字如其人,看得出绝非池中之物。
秦川看着队里文件上他签的字,着实自愧不如,但因着一些不能言说的微妙好胜心理,他实在不愿接受宫先生这头“白皮猪”在书法和中文上造诣也颇高的事实,转头托人买了一本《春秋繁露义证》还给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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