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时一字一顿,饱含着深切的愤怒,像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剥皮抽筋一般,眼神凶狠。
眼前这张熟悉又更显少年气息的脸,牵动了他潜在灵魂深处,几乎就要被埋藏的过往,那段终于被他拾起的,但却很不愉快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翻腾着,勾起了夏墨时心间的熊熊怒火,几欲吞噬他的魂魄与所有理智。
沈云祺脸上满是关心之态,夏墨时却死死地盯着他的这张脸,目眦尽裂。
第五十九章
轻藐蔑视的神情,冷酷不屑的嘲讽,还有那日——
“反应真是大,他居然如此在意这么个掌心里的傀儡,我还真是怀念当初那个沙发果断的人呢,冷血到从没有什么能被他放在心上,就像是天下第一完美的武器。”笑得狂娟邪魅,嘴上一张一合,絮絮叨叨着,神情里似乎透露着一两分可惜的意味。
记忆里那人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明知故问道:“你说,他若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了,会有什么气急败坏的反应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你看看你,此时也不过就像是落在我掌心的一只小小蝼蚁,只需再多半刻钟,我大祁就将再次送走一位先皇。只可惜,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之后,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喂下了一颗名为千机的古怪东西,痛苦万分地在地上摸爬滚打翻来覆去,就像是一条毫无尊严的野狗一般,令身不由己的他真心觉得,这种同时来自于视觉上和心灵自尊上的双重折磨,简直叫他生不如死。
那个整日里不是穿个一身黑,就爱穿着一身绯红衣裳的神经病,他说他叫什么来着?
是了,沈云若。
记忆中那位玄衣男子的脸,与眼前沈云祺的甚是相似,虽则气质大相径庭,但抛开那虚无缥缈不好说的气息神色,容貌其实有挺多相像之处,他说他们不是亲兄弟,可夏墨时却又觉得,这俩人着实长得很有兄弟相。
再加上此时沈云祺脱口而出的关怀,与脑海里那个说“他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声音诡异又和谐地重叠在了一起,更是大大地刺激着夏墨时的神经。
那时的他,无法反抗,无能推拒,即便感受不到的疼痛,但内心的屈辱,却不减反增,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也就变得尤为强烈。
还有之后,回到摄政王的身边,夏墨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在别人掌中死去活来,感受着那个占据了他躯体的人,从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的反抗,到痛苦的哭泣,再到坠入欲。望的无尽深渊。
强大的外来者占据着他的身体,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与身子,交给了无知沉沦的灵魂来自由支配,而他只能像是戏台下的看客那般,出了观赏,旁的什么都做不了主。
看着那个无知又怯懦的外来者,同他的死对头摄政王在各处翻云覆雨,有那么几次,甚至连他都体会到了,那种身体被异物入侵的不适与怪异的感觉,让夏墨时生出一种,那个不知羞耻,经常与夏许淮颠鸾倒凤的人是他自己的错觉。
那是夏墨时第一次感受到,一股浓烈而深厚的绝望与悲哀。
回到此时,年方十三岁的夏墨时,一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中怒火翻涌,理智早已被这朵熊熊燃烧的怒火,给烧成了几抔灰烬,不知散落于何处安息。
夏墨时双手掐着沈云祺的脖子,就像是前世记忆中,沈云若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将人按到了冰冷的门板上,眼神中,是刻骨的冰冷与无情。
沈云祺不明所以,却难为他竟还能将手中的一碗寿面端得四平八稳,就连一星半点的面汤汁子都未洒出来,足可见其功力相当了得。
像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尤其还是有着多年丰富经验的,武功高强之人,通常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第一反应都是出手格挡,反手杀回去,打他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嗜杀如命,乃是因多年习武养成的习惯,身体已经有自我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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