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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率一支五人骑兵队伍于前方斥候,鬼使神差,犯了只有无经验的年轻军官才会犯的低级错误:那几日连日阴雪,没有太阳,难辨方位。他们迷了路,越走越远,待到察觉时已不慎深入西夏腹地,无法回头。

        一天清晨,他们撞上了一支百余人的西夏骑兵。即便武功高强如慕容复,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西夏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耗子的猫群,好奇而充满怜悯。

        关键时刻,一群辽人救了他们。他们并非正规骑兵,只是刚好经过的寻常猎户,见西夏人多势众,再兼之辽人与西夏边境多有冲突,本能地对汉人伸出了援手。辽人人数虽少,然而勇猛无匹,以一当十,杀得西夏人落荒而逃。

        慕容复喘息未定,拍马驰前,以契丹语道谢。

        适才拼杀间,一名少年的胸膛为长矛所划开。他躺在那里,大睁着美丽的、碧绿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天空。风拍打着他划破的皮袍前襟,露出他年轻的赤裸胸膛,胸前刺着一个狰狞的青色狼头,已为干涸的鲜血染得赤红。

        辽人成年男子沉默地围着少年站成一圈,双手交叉于前胸,不发一语,静默地垂首哀悼。

        半晌,领头的一位老人唱起了一首调子古老而粗粝的哀歌,歌声划破长空,像一只孤独的鹰隼。众人纷纷应和。

        歌声住了,老人双手一分,撕开前胸衣襟,露出前胸刺的一只青色狼头,同行的汉子亦纷纷撕开衣襟,露出前胸狼头刺青,迎着漫天朔雪,仰天长啸,声音里皆是悲恸愤怒,盘旋在白茫茫的草原和铅灰色的天空之间,久久不曾散去。

        他们合力将少年的尸体抬上马背,向慕容复一行沉默地点头致意,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这个狼头在他的噩梦里出现过。现在与乔峰胸前的这一只狼头重叠,溅着星星点点的猩红:那是乔峰的血。

        乔峰在说话,语气平静而有条理,将今日杏子林中这一场关系他身世的巨变一一道来。他并不避忌在场的人。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避忌的了。父母之仇、家国之恨,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将他的世界翻了一个掉转。

        满满一屋子的人都眼睁睁瞧着他一个,眼神或惊惧,或猜疑,或厌恶,或同情。乔峰却只望着慕容复,就好像眼中除了他再没有旁人,坦荡而磊落,不求原谅,亦不求理解。

        乔峰简单讲完在杏子林中发生的那桩故事,沉默了一会儿。

        他随即自言自语,有些艰难地重复了一遍,慢慢地咀嚼着这五个字,似乎在掂量这一事实的分量:

        “我是契丹人。”

        ☆、第九章

        “四月是最残酷的季节。”

        ——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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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上了中天。

        月华灼灼,泻于院内青砖石铺就的地面上,疏影横斜,犹如浸在水中。几株花树枝条疏落,托出满枝沉甸甸的玉兰,空气里浮动着春日的芬芳。

        第二坛酒饮至一半,乔峰听见了慕容复的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举起碗,仰头将残酒一口饮尽。

        慕容复已褪下了日间的戎装。春寒依旧料峭,他于淡黄轻衫外披着一袭鹤氅,手中拎一只细长的陶土双耳瓮,施施然行来。他将陶瓮轻轻搁上桌面,揭去坛口木塞,微笑道:

        “这是风四哥自大食运回的果酒。江南人趋之若鹜,东京人却不买账。乔兄好酒,望替我品评一二。”

        乔峰瞧着他取过两只玻璃杯,满斟两杯紫红酒液,将其中一杯推向乔峰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道:“请。”

        乔峰虽然心事重重,却不忍拂逆他好意,举杯饮了一口。入口醇厚遒劲,果香浓郁,不由赞了一声:“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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