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斜视一眼,将圣旨示出,喝令:“圣旨在此,谁敢放肆!”
持铳者面面相觑,左进嚷声喝:“假传圣旨,罪加一等。”云鹤握铳之手一紧,此人借势与他为难,不能再留。未及发话,门外阵步声起,数百人顿时将屋内围得水泄不通。长刀把把夹在持铳之人脖子上,两将领将左进反手钳制。仇鸾重装而来,跨到云鹤跟前,俯首下跪:“末将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云鹤放下手铳,俯瞰着地下故作忠诚之人,冷道:“仇将军可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本王有难。”
仇鸾颤声道歉:“末将惶恐。”云鹤冷视一眼,未叫起,向外命令:“将人带下去,听后发落。”两将领带着左进欲走。
仇鸾自顾起身,喝:“此人以下犯上,扰乱军心,当杀无赦。”
云鹤微惊,冷眼看向仇鸾,仇鸾毫不理会,只道:“立斩不饶。”左进终也浑身战栗,大喊:“将军。”
仇鸾双眼似火:“念你平日有功,祸不及家。带走。”
两将领便将人拖了出去,求饶声震彻云霄,屋内之人个个敛声屏气,不敢出一言。云鹤紧紧捏住圣旨,关节都已发白,他鲜少触及军中事务,竟不知此中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如此猖狂。仇鸾拥兵自重,皇上之危迫在眉睫,他只能努力抑制心内怒火,权宜行事。命令道:“皇上于陵寝遭困,尔等火速前往救驾。”
仇鸾领了旨,清兵点将于陵寝救驾。
斜阳西下,战场遥望,浓烟四散,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如蝼蚁一般的士兵和百姓移动在物什燃烧的空隙里。他们和鞑靼人已苦苦相抗十几个时辰,伤亡惨重,精疲力竭。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焦炭尸体的臭味,三娘扶墙作呕,浓烈的血腥味扑进鼻腔,熏得人头晕目眩。在她面前,赫然站着一个鞑靼的魁梧之兵,眼红耳赤,大刀直向。她撑着虚软的身子,未有一丝胆怯,紧握着长刀,刀刃之上已鲜血淋淋,脚下是横倒的尸体,带血丽眸冷眼将对面的人怒视,似已疯魔的魅,令人望而生畏。
指着她的大刀微微颤抖,趁她晕眩挥来,她反手一刀,又已将人杀死。小腹内剧痛如绞,她再撑不住,蹲下身去。
“三娘。”柴胡大嚷,愤恨一拳将面前的人打飞一丈之外,急奔过来:“咋了?”
三娘汗如水浇,唇青脸白,声颤如蚊:“肚子痛。”
柴胡大惊,一阵慌乱,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万分害怕,顾不得礼数,将她抱起:“去找军医。”刚跨出几步,便有两个鞑靼人冲上来乱砍,柴胡左右闪躲,单脚踢飞一个,又急忙收回脚稳住三娘。另一人大刀挥来,他躲避不及,后肩遭袭。转身又踢,却因三娘在怀,不敢用力。三娘忍痛劝:“大块头,你放我下来,不用管我。”
“不行。”柴胡大嚷,“你放心,不会有事。”语毕,又一脚踢出去,仍未够着。那人见他不敢用力,只把大刀伸直乱砍。柴胡直恨不得一拳捅穿他的胸膛,见来人越来越多,万不得已放下三娘,辗转在三娘周围反抗。
三娘握紧刀柄,腹内剧痛更加,她不敢再动手,紧紧跟着柴胡。攻上城墙的鞑靼人如魔鬼一般疯狂挥砍,与守城士兵们抵死扭打,从午后至傍晚。不停不休。
柴胡终将身侧之人击毙,又抱着三娘寻军医,却见浓烟弥漫,人仰马翻,哪里是出路?他早已大汗淋漓,汗珠流进眼里模糊了视线,只能不停眨眼,期望在浑浊中寻一丝缝隙。
远处锦衣卫御前护卫们拥护着皇帝,抗击着一干鞑靼人。柴胡抱着三娘急奔,至鞑靼人后,脚踢背撞,挤进了护卫围护的圈内。皇帝见三娘面容憔悴,问:“燕三娘怎么了?”
柴胡急回:“肯定动了胎气了。”皇帝急唤:“军医,军医何在?”
无有人应,只有刀剑抨击,擦起点点火花,在暮色之中,一纵即逝。
三娘看向皇帝,艰难说:“我,没事。”
柴胡急道:“这咋还能没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离和娘娘腔交代?”皇帝亦说:“你有孕在身,千万当心。朕若在,定保你无事。”三娘虚弱的点点头。
护卫护着他们寻了一处偏僻之地,三娘坐于残缺砖块上休息。身侧锦衣卫同护卫个个背对警戒。柴胡急忙从一将领手中接过水壶,递给三娘。一面关心问候。
皇帝见她气色仍坏,也不由范着担忧之色。抬首眺望,城郭残败,炮旗狼藉,而他的子民抛头颅洒热血,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血战到底。那些无编无禄的平民百姓,也拿着铁铲钢锄与敌人相抗,尽管已经遍体鳞伤。只因为,身在这片土地,永永远远是国家的子民。
天边,依旧是那一轮被薄纱掩盖过的太阳,浑浑噩噩的照着浑浑噩噩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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