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喻文州远远地搬了椅子坐下,“那个白衣人,是你的朋友?”
林郊笑起来,这回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整个人又是想笑,又扯得伤口疼,躺在床上直发抖。
“不是朋友。”林郊笑够了,终于开口,“比朋友亲密多了,我和陆晚棠,就像你和黄少天。”
“哦?”
林郊长叹一声:“他是南疆人,饮雪堂副堂主。”
喻文州皱眉。
“别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出身这玩意天生的,我也改不了。”林郊咳嗽两声,“我与他相识了八年,这八年我们参悟剑道,过得像神仙似的,互不问身世。太平盛世,游遍天下自在自得,何须问出处?过得开心最重要。”
“也是今年年初那段日子,互相再也瞒不下去了。他是南疆王爷的小儿子,饮雪堂的副堂主,我呢,你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可是武林正道。”
年初,正是中原武林与饮雪堂对抗之势渐渐明朗的时候。
“然后,就这样了。”林郊目光有点哀伤,“他说服不了我,我亦无法阻止他。他要回饮雪堂为南疆开一番事业,我却要守中原武林一片安宁,人生在世,情若飘萍,不提也罢。时至今日,嘿嘿,各为其道,各得其所,各自快活吧。”
喻文州没有评价,他也无法评价,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林郊不像是在说谎,喻文州亦不再疑心于他。
“诶,我住的谁的房间?我可没银子付店家。”林郊忧伤够了,嘟囔了这么一句。
“我的。”喻文州走过去帮他倒杯茶水,“你好好休息就是。”
“那你住哪里?”林郊眼神雪亮,“这床很大,还能——”
“不了。”喻文州轻笑,“少天在隔壁。”
林郊挺尸一样重新躺回去。他一听到黄少天三个字,脑子里闪过的便是自己被串成糖葫芦挂在大街上卖。
喻文州吹了烛火,转身离去。
“我都听到了。”喻文州一回到隔壁,就见黄少天一脸黑线地坐在床上,咬牙切齿的。
“所以?”喻文州点点头,“你很同情林郊?”
黄少天脸色变了又变,“我不同情他,我想——”
“把他串成糖葫芦!”
“别闹。”喻文州走过去,趁黄少天还在分心想着怎么将林郊一剑扎个透心凉心飞扬,手指点在他唇上。
黄少天登时没了脾气,两个人在黑夜中摸索着躺下,喻文州轻轻拍黄少天的背,黄少天反手搂着喻文州的腰,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躺着,想着同样的事情。
林郊,和陆晚棠。
多情却被无情恼,长顾流光不忍抛。
人生在世,总有些担当,比情感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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