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顾莫怀突然扭头,直直看向他:“是偿还我,偿还寄奴?”
他手指轻颤,气息不稳,声音却蓦地拔高,“你当世间诸事皆是一码归一码,我当年受的苦,而今你经受一回便算还清?陆仲殊,我竟看不出你这般天真,既然如此,我便明白告诉你:绝无可能!”
那些话一旦开了头,便如开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我恬不知耻对你情根深种,是我猪油蒙了心,是以你瞒我欺我,百般玩弄于我,皆是我咎由自取。可陆小王爷,我纵便是对你情意似海,也总有枯竭之日。老王爷将你束足于府内五年有余,你道我为何再未踏入京城一步?
“陆仲殊,你我之间乃是孽债一笔,永无还清之日,寄奴已顺了你们心意回府,你合该回京城去,安生做你的小王爷,而非于山野中与一介贱民纠缠不清……你叫我原谅你,哈,当真荒谬,我何德何能原谅你来?陆仲殊,小王爷,应是我求你,求你放过我,我只求你放过我!叫我在这山中自生自灭,你享你的富贵荣华,从此再不相见——于你便这样难么?!”
陆仲殊与他相对,目光触及他发红的眼眶,不禁探手过去,欲为他拭去眼角湿润。
莫哭,莫哭。
他心如刀割,却不知是因为这番话,还是顾莫怀眼中那几滴泪。
如此僵持许久,陆仲殊勉强寻回一缕神志,缓缓问:“这便是,你心中所求?”
他张了张嘴,艰涩道:“你心中所求,便是,要我,放过你,要我,不再与你、纠缠……?”
顾莫怀不答,飞快眨落几颗泪珠。
陆仲殊见不得他难受,哑然一笑,一点头,道:“我明白了。”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风,他自床头拿过大氅,轻轻将人裹入,系紧襟口绸带,垂眸莞尔。
顾莫怀叫他这一番动作看得失神,恍惚觉得,他面色比那雪狐大氅犹要白上三分。
陆仲殊见他反应乖顺,便为他细细理好鬓发,指腹掠过他面颊,颇留恋地摩挲了片刻。
顾莫怀向后撤去一步。
陆仲殊动作微顿,继而自然地收回手,道:“外头风大,我送你。”
完全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十分乖觉。
顾莫怀避开他那双手,与他四目相对时,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心虚。他不敢再看,忙垂下头去,匆匆离开。
陆仲殊立于内室,直至目送他离开院门,那面具一般的笑意方悉数淡去。
“平心。”
“奴婢在。”
“下山传令,备好车马。”
陆仲殊话至此处,到底不堪忍受,俯身狠咳起来。
平心大惊失色,扑上前道:“世子!”
陆仲殊胡乱一摆手,强道:“咳……备好车马,本王……咳…今夜子时,下山……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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