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有心逗弄他,此时摇了摇扇,一脸促狭道:“小友,再喝几杯,你今晚便要醉倒在方姑娘的房里了。”
他被笑得倒有些清醒了,但脑子里还是有些混沌,只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方莹的侧脸,忽的脑子里闪过那日船上的惊鸿一瞥,下意识便愣愣道:“莹姑娘长得真像我的救命恩人。”
他这话其实说的没头没尾、细究起来又全无道理。当时那人分明是个男子,且他也只看清楚了那人转过去一瞬的轮廓,甚至那侧脸还被面具遮掩了大半。但他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方莹同那人很是肖似。他迷迷糊糊地凑近了些——若在平时,他是绝做不出这么无礼的举动来的,但此时醉酒,他的胆子一下便大了起来。
他闻了闻方莹身上的味道,脸上忽的绽出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道:“嗯,连身上的味道都很像。”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对方的脸色好像僵了一瞬,但这一丝情绪闪过的太快,随即方莹脸上便又是那一贯的笑意了。
方莹又斟了一杯梨花酿,递到他唇边,凑近了在他耳边轻笑道:“公子想是喝醉了吧,小女子哪里会同您的救命恩人相像呢?”
他下意识地喝下这杯酒,又懵懵觉得方莹身上的那股香气愈发朦胧起来,随即便涌上了排山倒海般的困意,他看了看旁边眸色深沉地望着方莹的楚留香,还未来得及开口,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第4章
他这些日子动不动就往玲珑坊跑。
他虽然一副心思都着了魔似的在方莹身上,但方莹毕竟是花魁,他又没有香帅那样大的面子,能够次次与她说上话。故而他每次便只寻了坊院里角落的位子,点了最便宜的酒,坐在那里等晚上方莹出来献舞。他这副穷酸样子看的管事妈妈直翻白眼,却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前几日香帅的面子,除了言语上讥讽几句,倒并未怎么为难于他。
那日他醒来时,已经被香帅带离了玲珑坊。他还有些呆愣地发问为何出来了,楚留香却用折扇敲了一记他的脑袋道:“玲珑坊的姑娘皆是清倌儿,哪有留宿你在房中的道理?”又转了转眼珠,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小友心里莫非还想着那方姑娘么?”
他脸红了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楚留香只当说中了他心中所想,面色却忽的严肃起来,对着他叮嘱道:“小友若当我是大哥,我便少不得啰嗦一句。”他顿了顿,继续道:“方姑娘同你那位救命恩人确有关系,但究竟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这方姑娘与你那救命恩人皆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如今最好别太过接近她。”
他再追问,楚留香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但即便香帅如此劝诫,方莹那一双眼,和那道熟悉的香气似乎总是在他身边盘旋不去一般,使得他连武当也拖着不回了,借口探望蔡师兄,整日都呆在玲珑坊里——其实他不是没有去看过蔡居诚,只是他才说明了来意,便给对方劈头盖脸地骂了回去。
他还意外看到兄长的那位熟人同蔡居诚黏黏糊糊打的火热,自觉呆在那里实在碍事的很,后来便连样子都懒得做了,每日都只呆在楼下的玲珑坊里,默默等着方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方莹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却再也没有靠近过他了。
然而玲珑坊总不是能久待的地方,他身上的银子捉襟见肘之时,又恰得了香帅的邀约,便只好在心里别了方莹,同香帅他们一起去了江南。
这之后同香帅经历的事情,可谓跌宕起伏、动人心魄。他自小便给养在深宅府邸里,此时方觉这江湖之广阔精彩,感叹自己前些年浪费了不少时光。但即便如此,他也总是时不时想起那日船上的那惊鸿一瞥、和玲珑坊昏暧烛火之下的那一双眼。
他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实在又想不出来这两人何处有联系,正当他几乎快要放弃想这件事情之时,却又遇到了那人。
这世间的缘分二字如此之巧,竟让他在此处又见到了那船上之人。
那人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时,他就忽觉心头一跳,待那人进入了房内站定,他的眼睛便一瞬也移不开了。
他的半张脸隐在兜帽中,露出来的脸也大半被面具遮盖着,几乎只露出了那冷冷淡淡的眼和胭红的薄唇来。他的一头银发并未用什么束着,只随意披在肩头,按理说这样的打扮应当使得气质能显得温和几分,但他却整个人都泛着冷然的气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那人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转瞬便移开了目光,只看着叶盛兰冷笑道:“叶盛兰,我还是看走了眼。什么家人,朋友,爱人。你沉溺于这些情情爱爱,何时才能成就大业?”
他这话说的颇为刺耳,在场的众人都不禁脸色微变。但他却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只冷眼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施茵,直到叶盛兰开口相求,他才冷哼一声道:“执迷不悟。”
叶盛兰的脸色白了白,目光却仍是坚定地望着他。那神秘人似乎给叶盛兰的眼神看的愣了愣,半晌才甩袖转过身,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他,仍是极冷淡地道:“罢了,就再帮你……们这一遭。你们需要的药叫仙灵草,就生在湖岸附近,你用珠贝磨成的粉……”他顿了顿,脸上忽的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望着叶盛兰道:“合着真情之泪一并,捣成汁敷在眼睛上便可。”
那人说完这句话,便一刻也不肯多留似的,只又如来时一般瞥了呆呆站在一旁的他一眼,便走了几步使了个轻功消失在了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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