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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载着光,宛如一条长蛇,在遮天敝地的雨幕中,向广袤的原野深处疾驰。

        部分内容和《巴黎风雨》叛徒一章有关。

        第五章明诚

        *在番外《烟缸与青瓷》的基础上摸了一个小短篇,b超多。

        *时间点在章三病痛和章四雪夜之间。

        ——————————————————

        明诚对着镜子系上领口的一粒纽扣,拉直衣襟,在沉默中注视自己。

        他已经送走了四个人,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任务——青瓷护送43号离开巴黎前往列宁格勒——他送自己离开。

        白衬衫浆洗过,熨得笔挺,风衣是到巴黎的第一年购置的,布料结实,防水防风。这些衣物足够应付到柏林,等到柏林之后再添置更厚实的外套,或者到了列宁格勒再说。

        没有多余的行李,除了明楼送给他的钢笔,所有的人和物都留在巴黎。

        房间干净整洁,多宝格上摆着各类盆景、外文书籍和香水瓶。明诚和明楼都注重整洁,明楼是从小教养出的习惯,明诚爱干净,因为脏乱让他想起在桂姨手下讨生活的那几年的不堪。他离开弄堂那天,身上是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对襟短衫,胸前和臂弯处层层污垢结了硬浆。明家的客堂干净敞亮,脏衣上的怪味刺得他无地自容,是明楼脱下他的脏衣拿去扔了,明镜给他换上洁净的新衣,从那以后他的吃穿用度和明家人别无两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姐送他来巴黎念书,大哥在隔壁房间和王先生说话,他却要不辞而别了,明家会怎样看他,明楼会怎样看他。

        忘恩负义。

        明诚猛地闭上眼睛。他不怕明楼的雷霆怒火,唯独害怕看到他失望。

        明家和信仰,哪怕明楼用枪指着他,他也无法选择。

        他的骨与血,怎能分离。

        明诚低下头,无力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落日余晖已是雪地上薄而透明的一抹杏色了,他想起了贵婉。贵婉的笑容像月笼白纱,他看不透,只记得她说过,骨和血,怎会分离。

        他第一次见到贵婉是在读书会上。她是巴黎大学的讲师,读书会的发起人。贵婉对明诚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与性别无关。她和明楼有相似的地方,世家出身,西式教育下长大的一代新青年,某些时候,明诚在他们的无言和沉默中感受到同样的坚毅和力量,是刀斧砍劈在硬铁上迸发的粒粒星火。

        贵婉说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干净纯粹,但是太单薄,像旷野上无处扎根的幼松。贵婉约了他在咖啡馆见面,一袭猩红色丝绒旗袍袅袅而来,浓烈似五月芍药盛放。

        “你有疑问,明诚同学。需要我解答吗?”

        她微笑着递出邀请,指尖有兰花香气浮动。

        明诚记起若干年前也有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树叶枝桠轻轻摇晃,洒落一地碎玉,徐先生在夏末明亮的阳光里对他微笑。

        他读了半年高小,以总成绩第三的名次考入上海中学。张榜那天,他在告示栏里看到自己的名字,浓墨重笔写下的明誠二字,日月明,言成誠。直到明楼轻轻抚上他的肩膀,他才察觉自己激动得在颤抖。

        他在学校年年拿第一。授奖仪式上,徐先生亲自把奖状交到他手上,微笑着称赞,天道酬勤。

        徐先生是校长,也兼着公民课的教职。他在课上讲人格平等,尊重友爱,同学之友爱,家人之友爱,国人之友爱,甚至不同国家的人之间也要友爱;他讲制度保障人性之美,各国争民权的崎岖历史,英国的《权利法案》和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他讲个人与自由,个人独立与国家独立,无法律之自由是野蛮自由,有法律之自由才是文明自由*。薄薄一本公民课本,开学伊始明诚就看完了,再按图索骥,找来大哥书房里一切相关的书籍囫囵吞读。

        二七年春天,徐校长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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